夏季20_守墓人二三事Ⅳ

我認為這個記事應該改叫打工人二三事，雖然本質上相去不遠就是了。
最近的諾鄔利似乎天災人禍不斷，缺工作、缺人手、缺風和日麗的好天氣——不是熱得人頭上冒煙，不然就是颳風下雨到淹水至膝——讓人想到兩年前人人自危的瓦艾克特。

扯遠了。

我依約來到馬廄前。
老匠人似乎沒料到新幫手這麼快就出現，直到我踏上棧板，他都還躺在茅草床上光明正大地打盹。

「您好。」我敲了敲木桌，「我是來接替學徒工作的，希望沒有來得太遲。」

對方慢悠悠地掀開蓋在自己眼睛上的扁帽，上下打量我後才哼了一聲，點了點頭。

「你有做過這工作嗎？」老匠人站起身，拿了一把粟草讓我抱著，「摸過馬，釘過蹄？」
我誠實搖頭，聽見他失禮地唉了一聲，碎念著這年頭管事的怎麼什麼人都隨隨便便雇用。

怎麼問我？我看起來像是知道嗎？

老匠人讓我先餵餵馬。

馬的心情和脾氣看起來不好也不壞，待在柵欄裡用鼻子瞪著我手中的牧草，我捧著馬飼料，與牠的眼睛無言對看。
馬衝著我吐了一口帶著唾沫和草臭味的氣，我也抬了抬下巴用鼻孔看牠，想讓牠知道誰才是這裡的老大。

「她的名字是露西。」老匠人非常遲來的補充，像是他現在才突然想起馬的名字一樣，「好好相處吧，她可貴了。」慢吞吞地從木箱中翻出需要的工具，燒熱蹄鐵後開始敲打塑形。

好吧，露西才是老大。

我一根草一根草地餵露西吃飯。
她一開始還矜持得很，後來整個鼻子整張嘴都湊到我的胸口搶食，差點連我的項鍊都被扯去。

「她看起來挺喜歡你的。」

終於做完前置作業的老匠人笑著說，我尷尬地陪笑了幾聲，接過對方遞來的銼刀，一臉地不明所以。
「來吧，夾好淑女的腿。」

我在老匠人的指導下更換了幾個彆扭的姿勢，才成功夾好露西金貴的馬腳。
鐵鉗快速拆下老舊生鏽的蹄鐵，接著他比了比那把銼刀，讓我負責修剪露西珍貴的蹄。

「做你的工作，你可不是來餵馬的侍童。」

「是的，先生。」我硬著頭皮開搓。幸好露西的脾氣不好也不壞，我磨下她的指甲，她吃掉我幾搓頭髮，橫豎算得上是禮尚往來。

我想我已經找到學徒不慎閃到腰的原因。
畢竟露西也是纏人的傢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