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兵】欸別人給的巧克力不是給你們這樣吃的

【團兵】欸別人給的巧克力不是給你們這樣吃的



*含聲優對談的妄想。里維生日發情人節的內容是可以被原諒的嗎(?)

*很乖的社畜化爾文和真的けっこ喋る的里維


白雪皚皚。


如果此時將視線移向窗戶外頭,大概能看見覆著銀白的大地,以及緩緩飄下雪花的暗灰色天空——可惜只是如果。為了投入工作而暫時性斷情絕慾的艾爾文盯著燭火熠熠,幾乎想不起自己上一次將目光從書桌前移開是什麼時候的事——倒是記得他聽見了里維壓下門把,走入房內坐下的聲音,皮鞋底部踏過木板、拉開椅子的細微碰撞聲都很清晰,只是他無暇抬起臉來看對方一眼。


他粗略地掃過又一份申報文件,在上頭簽了字,搓了搓冰涼的臉頰,試圖喚回已然開始渙散的神智。本來是想著速戰速決的,奈何等著處理的工作量太大,就算他再怎麼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全心全意投身於批改文件的無底洞中,恐怕也無法爭取到太多喘息時間。


「你再不放下筆桿休息,效率只會越變越差。」


抓準了艾爾文最動搖的那瞬間,從身側飛來的話語一針見血。


「反正這疊山一樣高的文件不會有處理完的一天,不如先停一下吧,我可不想看你死在紙堆裡。」


這是要安慰還是打擊人啊?艾爾文伏案苦笑,嗓音比往常沒有底氣了些。


「再等等,看完這一份就休息。」


「哈?沒聽過這麼自討苦吃的要求。」


「我想也是。」


里維面對如此自虐性的發言無言以對,便放棄勸說,沈默地閉上嘴。艾爾文重新端正了坐姿,同時豎起耳朵,憑依著細微的聲響判斷對方的行動。


過沒多久,身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是拆開油紙發出的摩擦聲。最近有什麼包裹或信件嗎?不過,摺疊整齊的信封應該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才是。艾爾文的動作隨著思緒停滯了片刻,墨水從傾斜的筆尖滲出,在署名的末尾留下突兀的小點。說起來,外頭似乎比平常來得更吵鬧些,據說是年輕人的活動⋯⋯


「艾爾文,你要吃點什麼嗎?」


「嗯?」艾爾文略一歪頭,回得心不在焉。「嗯。」


「頭轉過來。」


腦袋正高速運轉著的調查兵團團長此時無暇思考對方的用意為何,於是乖巧地扭過頭,接著被一把捏住了下巴(說是捏其實有些勉強,艾爾文的輪廓較硬,而里維的手指雖然修長,要完全固定住艾爾文的臉倒也有些困難,頂多只算是穩穩地托住了)。至少艾爾文夠識相,表現得還算配合,里維想,俯下身貼上對方的唇,兩指使力,讓艾爾文稍微張開嘴,同時以舌頭將什麼甜絲絲的東西渡到另一張嘴裡,然後若無其事地拉開距離。


艾爾文愣了半晌,身體比意識更快做出吞嚥的反應,喉結在融化了大半的那塊東西混著唾液滑下食道時滾動了一下。


「⋯⋯巧克力?」


里維發出肯定的哼聲,又從油紙包中撥下另一片,放入嘴裡。艾爾文這才注意到他的臂彎中盛著大大小小的包裝,隱隱散發出誘人的甜香。


「看來你的舌頭還沒被工作完全麻痺,真是可喜可賀。」


「我倒覺得因為工作而錯過了不少事情呢。那些是?」


「小鬼們好像流行在今天送巧克力的樣子。」里維輕描淡寫地解釋。與軍團格格不入的粉色包裝、包裹間偷偷夾著的字條,他想不必明言,敏銳如艾爾文也推敲得出這些厚禮究竟還象徵著什麼。「收到的份太多了,你幫我消化一下。」


「這麼對待別人的心意好嗎?」


果然,艾爾文在短暫的靜默後如此拋出疑問。


懵懂的、炙熱的戀慕,帶著在冬日裡令人趨之若鶩的溫暖,他們都熟悉,卻沒辦法自私地正眼凝視那團跳動的暖光,然後將其扼殺。既然做不到珍而視之,不回絕,靜靜地伸出手來接下,也許才是最好的答覆。


雖然他會落到這般田地的原因或多或少和眼前的這人有關就是了。不僅如此,還把那些稚嫩的感情分了些給對方嚐嚐,這種無異於借花獻佛的行為或許真有些殘忍。里維垂下眼,映照在虹膜上的光點隨著眼睫的相觸一閃一滅。


「⋯⋯全部吃完由我吃完的話少說也會長出點贅肉,」他頓了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軍團不利。」


「我可是更容易長出贅肉的年紀啊。」


「我知道。你就祈禱它乖乖變成屎而不是脂肪吧。」


艾爾文聳了聳肩,站起身,慢慢踱步到里維面前,接著彎下腰來一一檢視每個包裹。絕大部分的包裝都透著隨性的味道,頗有軍隊內行事匆匆但禮輕情意重的風格;不過,也不乏做工精緻細膩,感覺別有用心的禮物。這幾份有署名呢,艾爾文饒有興致地笑道,啊,我記得這孩子⋯⋯


里維板著臉站在原地,任由他上下其手——說得精確點,是對他拿著的包裹上下其手——越看越不對勁,忍不住啟口:「喂,你這該不會是在——」


「嫉妒」二字才剛到嘴邊,艾爾文便搶先搖頭否認了。你能那麼受到愛戴我很高興喔,他說,滿臉寫著真誠,里維揚起一邊眉毛,回敬他:「德高望重的團長大人應該也收到不少才對。」


「也許正是因為德高望重才沒人敢送呢⋯⋯」


「倒是否認德高望重這點啊。」


「里維呢?不打算送我嗎?」


艾爾文低頭凝視他,一雙眉不如平時那樣鎖緊,而是稍稍下垂,只差沒把「你不覺得沒收到巧克力的我很可憐嗎」幾個字寫在臉上。里維無動於衷,隨手拆了個體積比較小巧的包裹,將整塊巧克力塞到艾爾文嘴裡。


「別說傻話了。」


他說。對方被迫安靜了幾秒,接著突然眨眨眼,把半融的巧克力推到口腔的一側,在右頰鼓起的滑稽狀態下,字字清晰地命令道:


「里維,抬頭。」


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里維依言照辦,並踮起腳尖。這次輪到艾爾文扣住他的後腦勺,欺身讓兩張凍得有些泛白的嘴唇相疊——簡直像舊事重演,里維想,異常順從地張開嘴,讓艾爾文的舌尖探進來,遞送甜蜜中帶著微苦的氣味。


熟悉的香氣在嘴中蔓延開來。他睜開了正欲閉上的眼。


「有紅茶的味道⋯⋯還相當高級呢。」艾爾文在移開唇後如是評價。「應該是特意為你做的。」


——送禮的那孩子說不定喜歡你。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里維漠然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些什麼。


若是仔細查看手裡的包裝紙,也許能找到送禮人留下的隻字片語吧。可他不打算這麼做,就算真看見了,也不一定能夠明白。


人類最強在得到力量的同時,相應地似乎也失去了些什麼,是故即使捕捉到了愛的邊角、嘗過了盈滿心臟的悸動,他仍然對「愛」一詞感到困惑。替一份感情賦予一份遠遠不足以形容它的名字,沾沾自喜地含在嘴裡,細細咀嚼,直到嚥下時,發現它倏然膨脹成枷鎖,銬住了靈魂,才驚覺為時已晚——荒唐的戲碼一再重演,那麼,又為何要親手將自己鎖入名為愛的牢籠呢。


所以他們從不說愛,並且心照不宣。


就讓它維持在朦朧的模樣吧。既複雜得無法用筆墨形容,同時又純粹得無以復加,若有似無的光霧無需姓名,僅有偶爾會徘徊於他和艾爾文相觸的鼻尖,又或者自那雙蔚藍的眼睛底部蒸騰而上。


只是。


倘若哪一天,當他們不再懼怕那團溫暖的光會形成鎖鏈,當職責不再凌駕於私情——


「艾爾文,你也想收到嗎?巧克力。」


他問得彆扭,而艾爾文也答得含糊。


「或許吧。」


「這樣啊⋯⋯總有一天有人會為你準備的。」


無法以言語描摹的那份感情就這麼靜靜流淌在房間內,伴隨著紅茶淡雅的香氣縈繞不去。


窗戶外,一片雪花無聲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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