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ver|那些在任務壹之前的事。

唐&方ver|那些在任務壹之前的事。

ninswallow


──就在灕水鎮附近。

──唉呀、有多近哪?我家那口子可是……

──模樣可嚇人了,渾身漆黑的,砍也砍不死……

──這可還不是最可怕的,聽說聞了那味道,那怕就一口,壯漢也得躺上三天三夜哪──


消息如水總往低處匯集,若想一聞道聽塗說、鄉野奇談,小道八卦,就往低處去,灕水旁的市集便是一處。

在雨季雖常受水患所苦,但這兒彷彿能將所有趣聞和風習全數溫柔接納一樣,匯聚了太清各地口味特殊的小吃、特色茶館,是熱愛嘗鮮的饕客口耳相傳的一處寶地。

美食有了,饕客們耳朵多半也饞,人總在口腹之慾滿足後,心裡輕鬆,嘴也跟著鬆了,在張嘴接納佳餚美饌之時,走漏些不應為外人道的消息,彼此配著茶酒吞吃入腹,再反芻到下一張餐桌、下一間茶館,也是極其自然,無法責怪之事。

因此,這兒便也成了眾多口條伶俐、消息靈通又喜愛不顧真假誇大其辭的奇人,獵奇和窺探八卦的地方。


灕水畔一處橋邊,男人倚著欄杆,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若有所思。

他身型高挑、纖細,一襲黑色勁裝成了這顏色淺淡的晨曦中尚未輪轉的夜晚,帽沿寬大的斗笠垂著丁香色薄紗,模糊了男人眉眼的輪廓,只隱隱露出形狀好看的下巴和薄唇。

如此佳人應是眾人注目的一道風景,然而卻少有人往他身上投去打量的目光。


明明是早市,卻比以往躁動。

墓鬼、 卯酉村西南方、不死之身、古井、腥臭、陣法──

他低聲念著,比常人敏銳的聽覺抓著重複出現的字眼,一束馬尾隨著他時不時轉頭探望,如貓尾巴般輕輕擺著。


──……聽聞丹書門的俠士也……

──怎能得知……莫非這其中有陰謀……

──恐怕是有人刻意為之……

──俠士哥哥們可要平安歸來才好……


行人挨肩并足,所有人都壓低著聲音說著同一件事情,訊息濃度極高,即便剛開始一無所知,在人群中穿梭個幾趟內容也能知道個七八成。

談論者害怕有之、擔憂有之、興奮有之,所有不求甚解的片段認知,組成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形象,在人群中膨脹。

墓鬼對平民百姓而言,多半只是茶館說書先生所言之神話志怪,少有人真把這當一回事,更別提親眼目睹了。

故如現在,彷彿所有人都碰過幾隻一樣,繪聲繪影的情況,特別不尋常。


男人仍低著頭,但輕輕抬手,一只渾身漆黑,鳥喙鮮黃的八哥便停在男人手背上,仔細一看,八哥身上的羽毛全是極細的木片,鳥嘴處有著精密的機關,可以開闔,雖是木製卻十足輕巧,栩栩如生。

卯酉村西南方有墓鬼來襲,魏家庄俠士速前。

八哥開口,如遲暮老者般低沉沙啞的聲音,字句清楚,男人挑了挑眉。

「只有魏家庄麼?」

男人有一副聽起來冰冷尖銳,卻十足醉人的嗓音,八哥似是聽得懂人話,歪了歪脖子。

卯酉村西南方有墓鬼來襲,五大家俠士皆受傳喚,魏家庄俠士速前。

「知道了。」

卯酉村西南方有墓鬼來襲,魏家庄俠士──


八哥扯著嗓子,比前一句話更大聲的、固執的說著相同的話語,男人一個反手,將八哥捏在手中,再張開掌心,已成一手的粉末,還有一塊淡藍色的、上面寫滿蠅頭小字的布帛。

五大家都被傳喚了,表示家裡的那兩個小鬼,遲早也會知曉這件事。

他搓了搓手,將掌心的木屑清除乾淨,薄紗下的眉眼皺了皺,但很快地便鬆了開來,似是早已決定要如何應對這次討伐墓鬼之事。


比起這個──

他往前伸手,抓住屏息刻意靠近的來人,往自己身上一靠,快速轉身,將對方壓在牆上。

所欲何事──

他的潛行應已臻完善,尋常人類不應該察覺他的存在,偽裝也足夠逃過過往熟人的目光,為什麼──

才想開口,熟悉的藥香便竄入鼻尖,混著一點他也熟悉的桂花芬芳,還有熟悉的低笑,他微微張大了眼,但很快的反應了過來,隨即卸下斗笠,將壓制化成占有慾極強的擁抱。

男人張嘴咬了咬對方的鼻樑,貼上那帶笑的嘴,在對方的縱容下加深了親吻。

陰影中,兩個人影交疊,伴隨著甜膩的水聲,融於陰影之中。



方予歸沒想到自己連在這熙熙攘攘的早市也能受到伴侶這麼熱烈的「歡迎」。

他低頭看著埋在自己肩窩,一臉饜足也看似不想放他走的當離──唐將戈,將手放在對方勁瘦的腰上,輕輕的拍了拍。

「當離,回家了。」

「怎麼發現的?」

青年低沉如陳年佳釀般醉人的聲音貼在他脖子上,吐息溫熱,頗有幾分誘惑的意味,方予歸嘆了口氣,佳人在懷,他也是識趣之人,可接吻在此已是極限,就算唐將戈不在意,但這兒的茶館姑娘、攤販老闆都對他面熟,他可沒想要在這上演甚麼活春宮。

「怎能不發現,都看十年了。」

他伸手拉了拉對方的袖子,示意對方從他身上離開,換來青年委屈的一眼。

卸下兜帽後,唐將戈一張俊秀還不足以稱讚,明明未施粉黛卻只能說是艷美的臉,無論擺弄甚麼表情都風情萬種。

太該死了。

方予歸撇開頭,忍住安撫對方的衝動,將對方的兜帽重新戴好,順手整了整對方的衣服,確認了薄紗下只看得見隱約輪廓才罷休。

這張禍水紅顏還是別現世才能保太清太平。

他將手上的食籃和紙包全塞到唐將戈手中,在對方隔著面紗仍慾念十足的視線下,把自己差點被脫光的衣帶重新繫好,又攏了攏髮,重新綰了個髻,擺著手往人群走去。


黑色身影拎著食籃,再次隱匿了聲息,悄然跟上。



市集的人多了起來,聲音也多了起來。

如同在雨後的樹林穿梭一般,只要走過一趟必定要濕了衣衫,在這早市晃了一圈,即便是本來對墓鬼一無所知的人,也會沾染些許不安和惶恐。

一黑一白的身影,像是要將從頭到腳都浸滿不安般,往人群眾多的地方緩緩的並肩而行。

「我不認為那傻子會去,雖然想,但他會為了回回待在這兒。」

「?」

還沒能反應過來,方予歸便自然的牽起他空著的手,直至十指交扣;另一手則從懷裡掏出他原先握著的布帛,在他面前得意的晃了晃。

唐將戈張了張嘴,本想說些甚麼,但卻甚麼也說不出來,畢竟懷裡抱著方予歸最愛的燒雞,手上牽著他回家就想就地正法的人,那小小的布帛真有甚麼不能公開的事,也是與他關係淡薄的魏家庄需要擔心的。

雖然如此,但還是有一種被小瞧了的感覺,心裡多少有點鬱悶。


他在對方的手背上敲了敲。

「我會去。」

「哎,唐大俠能這麼熱心?」

「陪他們去,你別怕。」


他抬起頭,正好捕捉到方予歸臉上一閃而逝的安心和驚訝,後者察覺了他的視線,紅了紅臉,換他是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當離,你寵我就好,可別太寵他們了。」

男人嘴上說著嫉妒的調笑話語,語氣卻毫無醋味,牽著他的手甚至輕巧地晃了起來。


「你明明鬆了口氣。」

「你又知道了,我們當離可真賢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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