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的花
喀滋>吳宇丞x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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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密的花瓣橙黃搖曳,捧在她慎重的手中狂放。
烏雲層疊也掩不住的濃麗讓吳宇丞恨透了金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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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暗下的天色讓店長一頭紅髮變得有些深沉,那雙總是明亮的眼睛此時卻躲躲閃閃,猶豫著沒有看向他。
吳宇丞將視線轉向前方,踏遠了一步的距離,讓兔子能安全地在身後小心翼翼地觀察他。
步伐帶起的氣流,讓棲在他臂上的花束包裝紙細碎的顫抖著。
飽和的橘黃色有些刺眼,花朵被風吹過,跳動著,不想聞到這花的氣味,吳宇丞有些煩躁地邁開大步,加速前進,將香氣甩在身後。
直到對面路口的一抹紅止住他的腳步,吳宇丞才發現店長已經落後自己很多。
他看著店長小跑著趕上自己,有些無奈地提醒自己要慢些。
店長在他身旁半步的距離停下,扶了扶懷中的花束,小心地像是抱著孩子。
這讓吳宇丞沒來由的不爽,他很想叫她扔掉那束花。
但開口時仍然是輕快的語氣,他盯著店長紅色的髮頂,揶揄著都敢耽誤他的任務哪還擔心耽誤他的腳步啊?
她抬頭望向他,玫紅色的雙眼眨了眨,終於是恢復一點明快的笑意。
吳宇丞想著,他會為這抹紅色而慢下。
可他不能永遠等著她,就像紅燈也僅能攔住他們一會兒。時間到了他必須再次前進,所以她得快一點,不想被落下她就得跟緊點。
他只能夠等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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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店長等在樹下,樹葉摩擦的聲響蓋過遠方人群,沙沙地伴著他們沈默。
金盞花仍是捧在他們手中,在越發陰鬱的天色中像一盞浮燈。
林醫師死了。
他一面之緣的大前輩。
夜梟中經驗老道的情報人員就這樣從那見鬼的安養院裡沒了。
吳宇丞望著那處落於寂靜的新墓,和一旁的店長僅有一步之遙。
也許只在一念之差,如果他最後沒選擇拉開215號的門。
也許他就只能來這裡找一塊方石,上面有她的名字。
也許又要多一束金盞花。
他和她也沒比和前輩更熟捻多少,吳宇丞想。他只是厭煩這花的顏色。
但當她許可了他以沈默代替欺瞞,當她承認他們存在是因世上不只有好人。
當她選擇向前。
那他也能朝她再靠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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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降臨,滿室橙色香氣裡,吳宇丞摀住臉,倚著工作台放任自己滑落。
腦袋陣陣抽痛,雙眼乾澀,嘴角重得再也揚不起。
他盡力了,今晚真他媽的太痛苦了。
髮型被他自己揉亂,吳宇丞用力揪緊了瀏海,刺痛頭皮稍微轉移了他對頭痛的注意力。
把自己塞在沒開燈的廚房角落,吳宇丞覺得眼前一陣發白。
也確實是發白了一瞬,他後知後覺地想起剛才的開門聲。
店長的腳步頓了頓,猶豫不決的開了燈又關掉。
他在等她發出裝沒事的訊號,這是他們從那之後的默契。
恢復黑暗的廚房裡,他感覺到店長走近,不發一語。
她半轉過身,貼著他坐下,些許重量拖著他,讓他也從原先蹲著的姿勢往下跌坐。
縮得小小的店長輕輕倚著他。
別於背後冰涼的金屬,暖暖的溫度從身側傳過來。
髮品的香氣稍微蓋過甜點的氣味,柔軟的手臂動作僵硬著繞過他的脖頸,落於他的肩膀將他攬過,像是從這個角落裡拾起了他,擺放到為他籠罩的一塊空間。
吳宇丞將頭靠上她的,放空的半睜著眼,漫無目的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袖子上,溫度面板的燈光映在上面暈成一團,冷紅色微微散開在他身上。
不如就假裝現在有暫停時間的魔法,他在心裡決定。
閉上眼睛,他將新的信號命名為中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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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包用力砸在牆邊,吳宇丞暴躁不堪地在住所客廳繞著沙發兜了幾圈,像籠子裡無計可施的動物
滿溢的不甘與憤怒佔據他,無功而返的挫折侵蝕他。
他沿著牆面滑坐在地,撿起一旁的素描本。
發洩似的畫了數頁,他最終仍親手將一張張曾逼真的望著自己的肖像送進碎紙機,他捏著僅留下卡通風格塗鴉的素描本呆站著,等待機器分解一切。
畫有肖像的紙張從他的指尖抽離,化為細條在機器的透明盒中飄忽落下,疊加在碎紙上,融進層層秘密,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紙張面目全非,併入這麼多的秘密一同構成他。
即使店長想靠近,他總能、也有必要用機密為由將她推離。
但吳宇丞忍不住想給她提示,越發地想等待她。
——我如果等你,你會找到我嗎?
你會在這無數秘密中找出我嗎?
我希望你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