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侑】Your Soul is Oftentimes a Battlefield 06 下
MIO☀ 此系列為安安和摸糖的合作文,採交替更新。
☀ 哨兵嚮導paro,私設多,還有複雜的糾葛與關係。
☀ 副CP為佐久古,內文略雷但我們喜歡,只適合什麼都可以的人。
☀ 有虐待兒童描寫,不適者慎。
☀ 前回:第五章(上)、第五章(中)、第五章(下)、第五章(補遺)by 安安。
第六章(上)by摸糖。
及川在宮侑的意識裡頭搜索一番,偌大的芒草叢還是只有獎狀,他明白了,每撿到的一件物品都是一層精神空間,他像在走樓梯,得先踩到下層的階梯才能拾級而上。獎狀是第一階,圖畫紙則是第二階,他反覆接受著那些痛苦的記憶,終於看見一點別的東西。
那是一隻灰色的狐狸布偶,和宮侑本人的精神體一點都不相稱,反倒是和宮治的有點像,及川低頭一看,上頭的確繡著宮治的名字。他想起宮侑離家前,背包裡露出的那一小截狐狸尾巴——那恐怕是宮侑對家最後一點念想。
四周的景色融化,及川知道這是一段新的記憶了,記憶中的宮侑約莫是十四、十五歲,還是那副冷漠樣子,冷冰冰地拒絕所有哨兵的相處,包含宮治。根據宮侑的記憶,宮治晚他好幾年才終於覺醒了哨兵的才能,哨兵和嚮導的訓練課程又是分開的,等到兩人真正相見,已經都不是彼此熟悉的模樣。
「喂!你是瘋了嗎?」宮治將宮侑推到牆角,扯著他的前襟怒吼,而宮侑才剛結束高強度的訓練,渾身累得近乎虛脫,汗涔涔地喘著氣,一看就不是尋常的訓練方式。
彼時宮侑的導師才剛從一場任務中去世,失去指引的嚮導像迷失在大海中的孤船,他不得不更加豎起防備,「你才瘋了,放開我。」
宮侑推開手足,反唇相譏道:「你幹嘛管我?我們又不熟。」
宮治的表情像噎住一隻噁心的蒼蠅,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宮侑的臉,反手揪緊對方的手腕,「你說什麼?」
宮侑並不罷休,甩開眼前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別以為你和我長著同張臉就能對我指手畫腳。」
不說宮治,就連及川都難以置信,他想,前些日子的宮侑還是那麼努力地想增進實力,就為了能早點和宮治見上一面,然而事過境遷,宮侑仍然想著變強,卻丟失了初衷。
「我絕對不會變成你那樣,我要成為一個溫柔的人。」宮治指著宮侑的鼻頭,被宮侑滿不在乎地拍掉。
「是嗎?我等著看。」
宮侑淺淺地勾起唇角,笑得事不關己,他實在太習慣於防衛了,如果把感情從腦中抽離就能好過一點,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這種東西是能說抽開就抽開的嗎?宮侑不明白,他從來不對哨兵抱持期望,不對自己以外的人抱持期望,只要沒有喜歡上就不會有任何事物可以傷害自己。他不止一次聽見其他哨兵對著宮治說「你跟宮侑那傢伙差好多,你人真好」,或者「我覺得你全身上下最大的缺點應該是侑吧」,宮侑想,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如果他不存在可以保護宮治不會被其他人討厭,那他這樣也無所謂。
反正他習慣了。
及川眨著眼睛,覺得眼窩又熱又痛,他感覺宮侑的無助從指尖逐漸流入體內,而他什麼也無法改變。
宮治押送死刑犯的任務在幾個星期後派發下來。
前去回報任務進度的宮侑聽見這個消息,腳步一頓,他本想著:好啊,讓那個白癡看看殺人是怎麼一回事。還沒離開太遠,他卻轉了步伐,故意換了瀏海的流向,用精密的精神屏障把自己偽裝成哨兵,頂替了宮治的任務。
儘管犯人連嚮導都稱不上,體內擁有的少量天賦還是讓他比一般人要危險幾分,何況護送的路程比平時要長,上頭特地配置三名哨兵、一名嚮導的組合。果不其然,頑強的犯人在押送途中忽然爆發體內的力量,隨隊的嚮導能力不足以疏導所有哨兵,另一名哨兵也不夠強,宮侑只好卸除偽裝用的精神屏障,一人當成三人用,當別的哨兵倒下,他就換成自己的精神觸手頂替。
以幾根肋骨和卸下一條手臂為代價,他幾乎是獨自完成這場任務,當場處刑了犯人。
當然,宮治事後氣呼呼地跑來找人躺在醫院裡的宮侑算帳。
「你搞什麼鬼?那麼弱還敢搶我任務?」
好問題,宮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搶宮治的任務。可能是因為就算他擺出抗拒的態度,宮治仍然會記得幫他的兄弟留一份點心(大概有一半的機率會不小心吃掉,幸好宮侑也無所謂,誰要吃那種索然無味的東西);就算所有人都在說他壞話,宮治也會衝上去和罵他的人打架;就算沒有人願意理會他,只有宮治會一邊靠過來他一邊找他拌嘴。
他想,心魔一般的導師死去那時,他就應該自由的。
但他離開溫暖太久太久了,即使將所有真心捧到面前,他也不知道如何應對,因為從未有人告訴他如何接受愛的方法。
宮侑躺在病床上,不如往常會立刻跳起和兄弟互嗆,他只是平靜地說道:「狐狸壞了。」
宮治摸不著頭緒,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什麼狐狸?」
及川感覺少年的身體放棄了掙扎,渾身扎進沾滿消毒水味的床鋪,然後搖搖頭,翻過身假裝要睏了。宮治沒打算氣餒,他搖晃著宮侑的肩膀,力道不大,可能是顧忌著兄弟身上的傷口。
「喂,精神體有問題就讓醫生看看!」
「你才有問題,你全家都有問題!」
「我們是同一家,白癡!」
在宮治沒看見的角度裡,宮侑緩緩地落下眼淚,這是及川在讀取這一長串記憶裡第一次看見宮侑哭了,因為宮治不記得這隻狐狸——在宮侑離家前,他們交換了布偶。
及川手裡抓著那隻快要散了的狐狸布偶,心臟全揪在一塊,如果可以,他想抱抱那個縮在床上默默掉著眼淚的少年,就在這時,他意識到有東西從布偶的肚子裡掉出來。
小小的玻璃瓶,瓶子的樣式他相當熟悉,就算不用眼睛看,及川也能摸出那是什麼,標籤上細小的突起是一串代碼,ABJS-13,他的代碼。
那是他的——
及川徹還沉浸在衝擊裡,便感覺現實中有人抓住他的肩膀,他猛地眨眼,回到那尖充斥著消毒水味的病房。
而抓住他的人是飯綱掌。
及川艱澀地認出那名對他而言相對陌生的嚮導,對方一手晃醒他,一手扯著呼救鈴的拉線,他一時之間難以分辨自己是誰,便開口道:「……前輩。」
「清醒點。」飯綱的語調輕緩,像害怕嚇到他,平穩而堅定地澄清:「你不是宮,我們兩個同年。」
他遲鈍地想起眼前這個嚮導是眼下所有塔中最為出色的那個,在一次跨國恐怖襲擊中成功救出人質,還憑一己之力逮捕犯人的飯綱掌,青年一眼便看出他仍彌留在那片昏天暗地的精神圖景裡,還錯把自己當作宮侑,及川狼狽地抹了抹臉,發覺臉上早已沾滿眼淚。
「抱歉,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在找古森,他失蹤了。」飯綱見及川冷靜些,解釋起來:「佐久早去找了他們常去的地點,而我來醫院這邊看看,本來以為他會陪在宮身邊,他前幾天都是這樣的。」
「但我一進來就看見你站在床邊流淚,宮的反應也很不正常,我怕有危險才先把你拉出來。」
「謝了。」及川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只好乾巴巴地道謝。
醫護人員順應著鈴響進到病房內,來者似乎是名實習生,及川注意到她淺色的服裝和其他護理人員不同,看到這個陣仗還愣了愣,「我、那個,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陷入迷走了,能幫我找醫生過來嗎?」飯綱把及川推到病房一角,盡可能清楚和善地對實習生說道,實習生當然沒見過迷走這種情形,慌忙點頭就匆匆跑了出去,還傳來大聲的:「學姊!學姊!」
醫生很快來了,他先是用筆燈檢查了宮侑的瞳孔,又似是判斷了什麼,對著飯綱說話,才終於轉頭看向及川:「你是他朋友?」
及川下意識搖頭,但很快就點頭,他不知道現在他能是什麼身分,在漫長的猶豫中於是說:「是,我是他朋友。」
「飯綱先生是我們這裡的合作嚮導,他有救護執照。」醫生指了指旁邊的飯綱掌,「你們剛才進去看過了吧?裡面應該是一團亂,他的精神圖景像臟器內翻那樣全錯置了,通常這種情形很難再甦醒,除非你們把他的結合哨兵找來,或許還有點救。」
「如果是生理上的問題,我能給藥或者手術,然而精神圖景方面的問題,即使我們強迫使用電療或其他治療方式,也沒辦法根治問題——他可能會面臨失憶或心智毀損,也就是說,我們醫療端可能束手無策。」
「當然,我們會盡快安排更進一步的檢驗,並持續提供維生裝置。」醫生下了如同死刑般的判決,「可是最後的處理方案應該如何進行,決定權在家屬手上,可能得麻煩你聯絡家屬或他的輔導員過來一趟。」
登時及川覺得天似乎要塌下,醫生說了句節哀,便退出病房。
「及川……」
「我要再進去一次。」
語音未落,及川打斷飯綱未完的話,他的聲音有些混濁,儘管不是嚮導也能看出及川的不正常,何況是飯綱掌,青年拉住及川的肩膀,「別衝動,你不能再進去了。」
「飯綱,別阻止我。」及川語調低沉,說得十分簡短。
不等飯綱做出回應,及川閉上眼,視野切換,他嗅到一股十分熟悉、他叫不出名字的氣味,周遭在溶解著,來不及一一看清的細胞死去後重組,及川自虐一般沉進宮侑的精神圖景中,踩著階梯反覆著摔落的過程,終於捏起那個小小的玻璃瓶。
宮侑從三歲起從雙胞胎身旁剝離,本應使他成長的導師又是個變態,即使是心魔般的男人死去的那年,他仍舊拒絕著來自他人的關心和愛,那宮侑為何會愛上及川徹?只是因為一瓶嚮導素?
及川徹之於宮侑,真的只是一瓶嚮導素?
及川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看見什麼,他只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巍巍顫顫地將精神觸手放到冰冷堅硬的玻璃上,宮侑——
宮侑什麼都沒有給他看。
他狼狽地坐在地上,想起當時他站在床邊,對著宮侑說:「你會遇到那個哨兵的。」
因此及川徹對於宮侑來說,只能是一瓶嚮導素。
這地方終於起風了,細微得像推開門時捲起的小小氣流,令人想到宮侑安靜沉默的眼淚,及川覺得宮侑在控訴他,在控訴一切,他站在芒草叢中,感覺絕望排山倒海地灌進體內:宮治走了、古森走了,及川也沒有留下。
他覺得自己像一片落入平靜大湖中的枯葉,既無法前進,也無法沉入水中。
他沒有容身之處。
岩泉聽著及川顛三倒四地描述著他如何從飯綱身邊逃走,還差點撞到進來找人的佐久早聖臣,他一路是如何努力忍耐著奪眶而出的眼淚,低著頭不敢和任何人對上視線,閃閃避避最終回到這裡。
他說,他沉溺在自己是宮侑的錯覺無法自拔,但他們最大的不同是,及川仍能找到岩泉,可是宮侑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
岩泉從及川破碎的語調中聽出這個訊息。
他看著賴在身上的嚮導,腦中悠悠想起他們年紀都還小,小得還未進塔時,及川早他幾天收到徵召書,結果接連兩天不管是上學還是放學,及川都死賴著他不放,皺著一張好看的臉哭哭啼啼地要他陪著一起去當嚮導。
岩泉年紀尚幼,不過也不是笨蛋,他敲了一下竹馬的腦子,「那地方是說想去就能去的嗎?」並這樣反駁,心裡卻偷偷許願著自己能覺醒成一名哨兵,如果那樣的話,就算及川那個蠢蛋再怎麼亂來,自己都能照顧好他。
不知道算是幸運還是諷刺,他確實在生日當天發起高燒,等到恢復意識已經又過了兩天,及川早已搭上前往北川第一的接駁車,徵召書則在接受完健康檢查後幾天送達。
他真的成為一名哨兵。岩泉還記得及川的母親搭著他的肩膀,誠摯而鄭重地拜託他幫忙看照著及川徹,「那孩子的性格多亂來啊,因為生著一副好皮相,又擅長應付新的事物,如果沒有小一在身旁,一定會迷失自我的。」還特地放了一個哥吉拉模型到他手裡,岩泉記得,這是他想要很久的那款。
所以小一,能幫阿姨這個忙嗎?
哨兵照顧嚮導,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至少在岩泉一所受的教育裡是這樣沒錯,但及川不是那種脆弱的傢伙,他八面玲瓏,同時倔強執拗。因此直到及川用槍在他身上開了一個洞,他腦中所想的都是:這不是沒事嗎?
然後倒塌的屋瓦就把嚮導掩埋了。
岩泉覺得自己在這時候突然過度保護及川起來,不為別的,僅僅是因為當年那個承諾。然而到頭來及川還是活成一個麻煩的傢伙,甚至遇上了同樣如此的宮侑,結果摔得兩敗俱傷,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
「如果你想放棄也可以。」他說,此話語音方落,他就感覺懷裡的竹馬狠狠一顫。
「什麼?」
「我說,你想放棄宮侑也可以。」
岩泉把及川從身上拔起來,逕自轉過身,彼時燈光昏暗,唯有窗外煙雨朦朧透出一股寒意,他是刻意不想讓對方看見臉上的表情,他說:「那傢伙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無論他以前發生過什麼、他和你之間發生過什麼,你也從未給他過承諾,不會有人對你的放棄指指點點,畢竟你們本來就都是嚮導,那樣很正常。」
「所以,你決定要放棄也無所謂,青葉城西永遠是你的歸所。」
他看見地毯上透著剛才門未闔上而透出的微弱光線,及川的影子在搖晃。
「小岩,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老實說,我覺得不值得。」岩泉狀似沒聽見身旁的人在說話,自顧自說道:「雖然我也很同情宮侑的遭遇,但我不認為那是你需要賠上往後人生的事情,徹,宮侑並不是你的責任。」
及川似是愣住了,他把句子放在口中嚼了又嚼,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小岩,我沒察覺你這麼殘忍。」
「你嘴上這麼說,但是你的行為就是這麼殘忍。」岩泉終於沒忍住白了他的竹馬一眼,他想他的眼神肯定露餡了,於是他敗下陣來,嘆息道:「說真的,你想怎麼做都好,只要你好好的,怎樣都行。」
他想及川八成不會對句話感到愧疚,相反的,及川大概會因此恢復點精神——
「小岩,原來你有這麼愛我。」
「少廢話。」
及川也坐到床沿,他們的影子交融在一起,「但是小岩,我做不到,我已經把他推下那座懸崖,我救不回他了。」
「我真沒搞懂為什麼你麼這群嚮導總是喜歡走些心理戰,有話直說不好嗎?」岩泉小聲咕噥,隨後用力往竹馬的後腦勺搧去,「你就想像他還沒完全摔下去,一隻手抓住了懸崖邊的樹枝,正等你這隻手去拉住他。」
及川伸出精神觸手,亡羊補牢地保護自己的腦袋,「我拉不住,他的精神圖景裡全是密密麻麻的樹林,連天空都很難看見,我根本進不去。」
「那你就把那些樹砍掉啊。」
「你是要我去破壞他的精神圖景嗎?小岩你真的知道精神圖景是什麼嗎?」
在兩人真正要打起來,或者岩泉單方面毆打起及川以前,岩泉說:「你自己說你可以撐下來是因為我,然後呢?那傢伙現在身旁誰都沒有吧?」
及川在這時沉默下來,隨即意識到宮侑先經歷了和兄弟的分離、塔的競爭壓力,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他、他也喜歡的人,結果因為雙方都是嚮導而無法相愛,就連意外下結合的哨兵都不要他。
可是,因為雙方都是嚮導這個理由,是及川徹賦予的。
他們即使不走這套世俗的規則也可以的,不是嗎?
「你是我們青城最好的嚮導,你有能力梳理他,你只是還沒找到方法而已,這世界上沒什麼不能破解的心魔,有點耐心。」岩泉後知後覺地感到冷,才發現棉被全掉地上了,他安靜地撿起柔軟的織物,而及川的聲音從旁邊茫然地傳來。
「但是我連他在哪都找不到。」
「別撒嬌了,混蛋川。」
「為什麼又改稱呼了,叫我徹啊。」
「大便川,論精神圖景,你們嚮導才是專家;論對宮侑的裡解,你才是那個曾經踏進他心裡的人,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他在哪裡?」
「……我根本不懂他。」及川想起那罐嚮導素,明明觸碰別的物品都能讀取相關的記憶,但宮侑卻吝嗇地什麼都不願意給他看,「那個小混蛋什麼都不肯告訴我,他的想法、他想要的東西,什麼都不肯說。」
「他不是給你看了嗎?」岩泉反駁,「他不是已經把自己赤裸裸地展現在你面前了嗎?你仔細想想,他原本是那個樣子的嗎?你原本是那個樣子的嗎?」
聞言,及川忽然想起那片赤紅的鳥居和神社,帶著夏日的陽光烘烤線香的氣味,生著翠綠又潮濕的青苔——青苔!
他以為宮侑的精神圖景裡已經什麼都不剩了,但是那些青苔還在。
不用特地去看及川的臉,岩泉幾乎能確定竹馬已經聯想到什麼了,他決定窩回棉被裡,「既然知道了就快滾回去,我要睡了。」
「等等等等小岩?現在是半夜喔?沒有新幹線也沒有國內航線喔?」
「那就給我滾回你房間睡。」
「太殘忍了你的被窩比較溫暖欸——」
「吵死了,要滾上來就快點。」
岩泉睡在床的內側,感受到身後的床墊凹陷一塊,及川鑽進棉被裡,彷彿回到那場失敗的任務之後,每次對方一進房間他就會發現了,起先還會把人趕出去,後來一段時間裡及川總是睡不好,他才勉為其難地放人進來,演變成像現在這樣的境地。
他應該沒有對不起阿姨的託付吧?
縮著身子,他感覺到放在床頭上的哥吉拉模型拉長了影子,像某種印記一樣地嵌進體內。
「對了,松川跟花卷列了一份很長的點餐單,把試算表寄給你了,記得轉錢。」
「欸?」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