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帽的秘密

配對：艾文 x 羅曼（原創BL）

主題：HP paro

字數：不含標題總計4945字

01

『噢。』

當艾文戴上那頂破破爛爛的帽子，他聽見腦海中有個細微的聲音如此說道。

『有趣、有趣。』分類帽在他腦中懶洋洋地嘀咕，『你就是那個無禮的小傢伙？』

「什麼？」艾文不解地蹙了蹙眉。

他是第一次跟這頂古老的帽子說話，怎知對方好像一副認識他的樣子。

無禮？

可他慣於笑臉迎人已經很久了，即使是對付一頂怪帽子他也會勾起假笑以待才對。

『你可真有自知，不是嗎？』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分類帽的聲音帶著一點點挖苦。

『呵呵……讓我猜猜看。莫非，你待會要和我商量的，是想把你那堂哥和你分到同一所學院裡？』

那瞬間艾文真的錯愕了。

「你怎麼知道？」顧不得方才的疑惑，他連忙如此追問。

但接著他又想到，分類帽既能看穿學生的潛能，或許它本就有能力窺知他的思緒。

這倒說得通，只不過艾文仍然不喜歡這樣被看透的感覺。

『我這頂老不休的帽子，什麼事沒見過！』分類帽在他腦海中嚷道。『不過我們也最好別繼續瞎扯，否則會讓人懷疑這屆又出了個「分院難題生」*。依我看，若你打算在學院中大展身手，那就最好要去史萊哲林！』

隨著最後一個字眼，它同時張開布料上裂開的那條嘴，大聲喊出艾文未來的學院。

它的聲音迴盪在大廳中，史萊哲林長桌的學生聞聲熱烈歡呼，以迎接這名新成員。

「你……」艾文一時語塞。他本想要再更嚴正地「威脅」分類帽一番，以確保他那個笨蛋堂哥不會有任何一絲被分到其他學院的可能，但分院結果都已經宣布了，在一片鼓掌聲中，他也只能拿下帽子往台階下走去。

在他身後，接著被喊到的名字便是「羅曼‧霍爾」。

艾文背對著看不到台上的狀況，但他知道，接下來走上台的粉色頭髮少年絕對不會和他一樣從容。

以對方的性子，恐怕是抖著雙腿，顫顫巍巍的上前，連椅子都差點坐不穩吧？

02

最後，很神奇地，羅曼依然被分入了史萊哲林。

於是，對於分類帽究竟在賣什麼關子，艾文就更加懷疑了。他印象中，自己也就只和分類帽講過一次話，可是那帽子卻說得好像更早之前打過照面似地，實在越想越奇怪。

雖然不至於令他困擾，可誰知道這和羅曼的分院結果有什麼關係，又會不會造成什麼其他的影響。

總覺得必須要搞清楚才行。每回在開學典禮上見到那頂帽子，艾文便這麼想。

但作為一個普通學生，他並沒什麼機會進到分類帽所在的校長室。就算有，也多半是被叫去訓話，出於練習魁地奇時把金探子弄丟之類的無聊理由。那個笑呵呵的校長總是很快就放艾文離開，他也不好再繼續待著，更別提要去找分類帽對質。

這個疑問就這樣懸在心上，直到他們升上七年級。

出乎意料地，身處史萊哲林的羅曼並未因為環境不合而畏縮。儘管一年級初入學時，偶爾會被專挑軟柿子吃的惡劣同學欺負，但時間一久，他好相處的個性卻使他結交到不少朋友，不喜張揚的性格在一群精明的史萊哲林中顯得更加難能可貴。甚至在他當上級長後，也因為作風溫和而折服了不少人。

當然，這也不排除是因為艾文總是（在羅曼不知情的情況下）把那些欺負他的人回頭爆揍一頓。反正校規並沒有禁止巫師決鬥，他可以盡管用咒語把對方整得生不如死，幾次下來，也就沒人敢再來找麻煩了。

他們就這樣迎來在學校中的最後一年。

而這一年，因為超勞巫測的到來，也是他們注定忙碌的一年。艾文沉浸於黑魔法研究；羅曼則有男學生主席的事務和更多進修課程要應付。

只不過，從開學以來，艾文開始發現一些奇怪的地方。

他看見羅曼的時間並沒有變少，反而增加了。

例如，有幾次艾文從教室離開時，看見堂哥走了別條路，然而才過一小段距離，兩人卻又在餐廳外再次碰面。

但這真的很詭異，因為理論上，羅曼選的那條路要繞很遠才能回來。要說他那腳程不快的堂哥能和他同時抵達餐廳，艾文是絕對不信的。

可事實分明又擺在眼前。

哦，讓人起疑的還有一點，就是每次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他時，羅曼總是一臉心虛的樣子。艾文看得出羅曼想佯裝若無其事，但那雙藍綠色眼眸卻明顯在閃避著他，反而更加可疑。

而這疑問，終於在某次下課時，他一路跟蹤對方之後獲得解答。

「時光器？」

藍髮少年望著堂哥手中的小沙漏，饒富興味地笑了。

「艾——艾艾艾艾文？」羅曼聞聲，驚惶地轉過頭，意識到堂弟已跟了他不知多久。

「原來這幾個星期，你都在用這東西？」與羅曼的當機狀態相反，艾文腦筋轉得很快，想起時光器一般而言都存放在神秘部門，立刻意識到羅曼手上這個一定也是校方借給他的。「是因為你修課衝到，教授才會給你吧。」

「你、你怎麼知道？」羅曼一時呆住。但隨後，他像是想起什麼，又急得團團轉：「梅林哪，不行！我和教授發過誓的——」

「你應該是發誓不能說出去吧？那你又沒違反誓言，我是自己發現的。」艾文深深覺得，笨蛋堂哥有時真的很笨。

聞言，羅曼愣了愣。

「也對……」粉髮少年低下頭，「但是，艾文你不該看到的，這個……就算是艾文也不能拿走。」他以認真的口吻說。

艾文挑起眉。「我又沒說要拿走。」

「你不會想用用看嗎？」羅曼眨了眨眼，有些訝異的樣子。

艾文啞然。他有表現得這麼好懂嗎？

但對方是羅曼，和他從小熟到大的堂哥，會被看穿好像也不太奇怪。

「……幹嘛要用用看？我又不想修那麼多課。」他扯出微笑。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羅曼好像鬆了口氣。

「我也不想啊……但是，課不知不覺就變得這麼多了。」

「再這樣下去，小心把自己搞到過勞死暴斃哦，笨蛋堂哥。」艾文由衷提醒道。

「不、不會啦！才這樣一點點不會暴斃吧——？」

聞言，粉髮少年又緊張起來，抱著頭急得團團轉。

見他這樣，艾文心底泛起某種惡作劇成功的滿足感，愉悅地逕自離去。

03

時光器……嗎？

越想越覺得，當年讓他「見過」分類帽的，肯定就是這東西。

的確，艾文在看見時光器的第一秒就想使用看看了，但他沒想到這點心思會被羅曼看出。難道羅曼也發覺，這個暑假以來，他日漸熱衷的不只有黑魔法，還有那些偏門的，會被常人歸類於禁忌的神祕法術？

但不管羅曼怎麼說，他終究是要把那個時光器拿到手才行。

這很有可能攸關羅曼的命運，如果事情真的如艾文所想。

當然，艾文不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運作的——假設他現在不使用時光器，那麼這七年的故事究竟是會被改寫，還是早就註定好？他學過的魔法理論中沒有一個能給他答案，他只能照著自己的直覺去做。

那也就是為什麼，當日午夜十二點時，艾文以消音魔法無聲無息地潛入了羅曼的房間。

他輕輕地來到羅曼的桌前，打開最底層抽屜，他的堂哥總是把重要物品放在這裡。摸到那個時光器時，艾文不禁高興地勾起唇。

他拿起小沙漏，回頭看了看沉睡中的羅曼。對方的睡顏十分安穩，髮絲因為翻身而有些散亂，幾縷碎髮落在他的臉頰上。

望著這幕，艾文的微笑也柔軟了些。

接著，他躍出窗外，攀著城堡外牆回到自己房間。

確認室友們也都沉沉睡去後，艾文站在房間中央，按照曾在書上過的方式翻轉了時光器。

一下、兩下、三下……

他鬆開手時，眼前景物倏然模糊。艾文感覺像是騰空而起向後飛去，腳下踩著的不復是堅硬地板，反而有點失去重心。

但那時間也並不長，對艾文來說彷彿只有五秒左右。

當他回過神來時，身旁的浮光掠影已經緩下來。

現實逐漸清晰，他重新踩在宿舍的房間地板上。

——不過，是七年前的宿舍房間。

當然，房間本身並沒有什麼改變，唯一的變化是床上全都沒有人。畢竟現在是開學典禮的前一夜，學生都還未入住，因此空無一人的情況，反而證明他確實成功了。

接下來的目標，就是盡量不要被太多人看見。

艾文拉下事先準備好的斗篷，打開房門，往校長室前進。

04

因為還未正式開學，走廊上並沒有什麼人影，至多是零星幾名路過的教職員工。

為避免和人擦肩而過，艾文遠遠看到其他人便會事先躲開，就這樣一路來到了校長室前。

由於不知道這時的石像鬼通關密語，艾文先躲到一旁石柱的死角處，順便給自己加了個有隱身功能的幻身咒。

他運氣不錯，很快就等到過來找鄧不利多的麥教授。

「吹寶泡泡糖。」麥教授對石像鬼說。

石像鬼緩緩地滑開，艾文屏息等待。

麥教授進了校長室之後，約十幾分鐘，艾文便看見她領著鄧不利多走出來。聽起來，兩人像要去處理什麼事務，應該會花上一段時間。

當那兩人走遠，他立刻走過去，報了密語後便順利進入校長室內。

校長室和艾文印象中的並無不同，一個寬敞優雅的圓形房間。令艾文慶幸的是，牆壁上掛掛中的歷代校長們此時都在打著盹。

他小心地穿梭在擺著銀器的書桌間，接著將分類帽從架子上取下，戴到頭上。

艾文還記得，十一歲時，分類帽戴在頭上會籠罩住他的眼睛。然而如今的他，身形長大不少，已不像當年嬌小，那帽沿就堪堪蓋到他的眉毛上緣。

……當然，他是不會承認自己即使長大了六歲，還是很嬌小的事實。

『哎呀，哎呀。』在艾文將不合時宜的思緒逐出腦海時，他聽見分類帽細細小小的聲音，『未來的，或者我應該稱你為現在的……史萊哲林小傢伙？』

他沒猜錯，這頂帽子果然有讀心功能。

『我看見一個粉色頭髮的孩子，嗯……這是誰呢？』分類帽以明知故問的語氣說道。

「我表哥羅曼‧霍爾。」艾文冷冷地說，「我要你立下不破誓，在明天分院時把他分到史萊哲林。」

『這沒道理啊，小傢伙。』分類帽笑了笑，『就我看見的，現在的你的記憶中，那個孩子已經是個史萊哲林了。既然已經是事實，又怎麼會是我能決定的呢？』

「誰管那是不是事實？」思緒被看光的感覺讓艾文感到煩躁，「我只問你要不要立誓。」

『這對你而言不重要嗎？既然你那堂哥是個先知，他應該跟你談論過命運的重要性。』分類帽也不緊張，語氣仍帶著笑意。

命運嗎？

不得不說，在這種事情上，羅曼一向是比較虔信的那個人。

至於艾文，他得承認，在他看著羅曼將抉擇交託於占卜上時，雖覺得那樣的心態有些浪漫及可愛，但比起占卜，他還是更傾向將命運握在自己的手中。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站在這裡吧？

『好吧，我同意，如果你堅持的話。』分類帽輕哼一聲。『另外，我知道你精通咒咒虐，但你大可不必拿魔杖指著我。用魔杖對著自己的頭，不覺得危險嗎？』

艾文皮笑肉不笑地咧嘴。「不勞你擔心，我不會失手。」

05

眨眼間，艾文回到原本的時空。在他的調控下，時間確實只經過了短短幾分鐘。

他潛入羅曼的房間將時光器放回，刻意讓抽屜裡的東西全都和一開始維持相同的位置，看起來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然而這樣的用心，卻在他回過頭那瞬間宣告破功。

羅曼不知何時已下了床，正站在艾文身後。那雙碧綠的眼眸有些濕潤，帶著不解，欲言又止地望著他。

「羅曼？」

那瞬間，艾文著實驚了一下。

「艾文，你……」羅曼瞥向抽屜的小動作說明了他已經看見艾文的舉動。

這時，房門突然被打開，走廊上的光照進來，兩人都反射性瞇了瞇眼睛。

「是誰偷爬塔樓窗戶，還打斷人睡眠？」石內卜教授冰冷的聲音傳來。

但當他看見房裡的艾文和羅曼，也愣住了。「霍爾……」

羅曼深吸一口氣，走上前。「那個，教授，艾文來找我討論功課——」

從堂哥的背後，艾文看見他放在身側的手握緊拳頭。

「而你放他進來？」石內卜挑了挑眉。

「是我要求他來的！」羅曼脹紅了臉，但仍這麼說。

石內卜瞪大眼望向艾文，一臉難以置信。艾文則突然覺得，這位魔藥學教授或許誤會了什麼。

06

結果，他們被罰到校長室做一次勞動服務。

為何不是石內卜的辦公室，根據教授本人表示，是因為他的辦公室已經足夠一塵不染——但艾文莫名懷疑這位教授只是單純不想看見他們，儘管他也不懂為什麼。

無論如何，在羅曼說了一堆「是我逼艾文來的，要責罰也請一起責罰我」這類的話之後，他們倆人就被勒令一起做勞動服務了。

那天下午，艾文擦著校長室書櫃的玻璃窗，從玻璃倒影中看見羅曼的身影，不禁感覺心情有點複雜。

羅曼是為了接近日漸疏遠的自己，才會堅持跟他一起做勞動服務，他又怎會不曉得？

……這個笨蛋堂哥。

「哦，又是你？」

旁邊架子上的分類帽瞧見他，裂開的嘴吐出調侃低語。

艾文露出敷衍的笑容，將帽子戴到頭上。

「不管你打算說什麼，別讓羅曼聽見。」他這麼說，或者說他這麼想。

『呵呵。』帽子發出笑聲，『你放心，我無意冒犯，就讓你聽個東西。』

正當艾文蹙眉時，他聽見羅曼的聲音。

雖然稚嫩，但那的確是羅曼孩童時的聲線，很幼小卻也帶著一種執拗。

請把我分到史萊哲林……

艾文手一抖，帽子差點掉下來。

『你說什麼？』

這似乎是羅曼的分院典禮，因為他聽見彼時的分類帽溫和地如此詢問。

請把我分到史萊哲林。小小的羅曼重複道。

『你確定？』分類帽問。『在其他學院，會有更多和你志同道合的人，你也會如魚得水。』

我確定。

羅曼的聲音有些顫抖，卻並未動搖。我想和艾文一起。比起其他人……我更想和他一起。

『唉……好吧。』

恍然之中，艾文似乎聽見分類帽嘆了口氣。

『無論如何，比起潛能，選擇才是我們的真實，不是嗎？*』它意味深長地說。

『親愛的孩子，若你堅持，那麼，我宣布你將屬於史萊哲林！』

* 分院難題生：很難被分院的新生。這個詞好像有點冷門，所以補充說明一下。
* 私心借用原作中鄧不利多的台詞：「決定我們成為什麼樣人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