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的開始

柴郡貓漫步在一條幽暗寂靜的路上，森林茂密的枝葉將這區的路遮蔽的陰暗難行，直到昨日以前，她都不曉得這條路的盡頭通往何處。

在離開與夫人躲避眾人而居的小屋後，前者給她莫大的自由，使她更加大膽地探索仙境各處、認識許多新奇的人，偶爾還會與迷路到森林的城裡人玩些遊戲，每一天都是如此自在有趣。

而現在她終於遇見仙境的N大不可思議之一——擁有老人外貌的毛蟲，就在探索出這條路的盡頭之後。

解了一則好奇還有新的好奇，昨日離去前的不了了之讓她在意極了——這也是此刻她再次踏上這條路的原因。

那位全知的智者不要隨意招惹比較好。

雖然夫人今早語重心長地提醒，但這回是對方主動邀約而非自己故意冒犯，她只是單純去「赴約」而已。

這樣想著，柴郡貓的腦中又浮現幾個新的惡作劇點子。

抵達道路的盡頭，景色與昨日依舊，還是因樹葉遮擋而過分陰暗，巨大得搶眼的鮮豔蘑菇就像是那人的特等席般，只是現在位置上不是那位被稱為全知者的老人，而是一位陌生的黑髮少年，他慵懶地坐在蘑菇上。

「妳依約前來了。」少年看向她，金屬框的單片眼鏡及口吻透著與外表不相符的老成。

「喵？」柴郡貓皺眉，「我不記得跟你這傢伙有什麼約定。」

不過她隨即掛起招牌的笑容，「但是我不介意跟你玩一會。」

眼前的少年滿意地揚起嘴角，金色的眼眸也飽含笑意，「哦，看來妳真的很喜歡這種外表。」

對方拿起水煙吸了一口，再從嘴裡吐出味道嗆鼻的煙霧，熟悉的模樣就如同昨日的老人……

她恍然大悟地盯著少年，「你……是那個樹皮老人？」

「妳的綽號似乎不太符合我現在的臉。」他笑道。

但柴郡貓才不在乎對方說了什麼，她只在意那張返老還童的臉蛋，如同變魔術般讓人好奇手法。自顧自地飄到毛蟲面前，她再次撫上對方的臉，觸感與上次截然不同，是張皮膚光滑，甚至尚存些許稚氣的臉龐。

「好噁心！」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真是令人傷心的感想，我可是為了妳才換這張臉的。」毛蟲趁機拉住柴郡貓的手，勾起嘴角。

「抓到妳了。」

「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還有——」

柴郡貓撇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語氣裡滿是不屑，「這樣是抓不住我的。」

但下一秒，她的手卻沒有如自己的願消失。

「既然妳曾經有被抓到的經驗，就該小心有人知道如何能抓住妳。」

明白對方不易招惹的同時柴郡貓不再輕佻，她沉下臉戒備地瞪著眼前悠閒到令人火大的「少年」，不由得想起夫人給過的忠告。

「我也有其他掙脫的方法，只是你會挨些痛。」

「噢。」毛蟲將她更拉近自己一點，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帶些煙味的氣息，「妳應該不討厭這樣的臉吧？」

「雖然覺得既然要換張年輕的臉，鷹鷲獅那樣的應該剛剛好，但妳似乎喜歡更年輕一點的，我可是有些掙扎唉。」他說，語氣卻聽不出有幾分真。

「我才不喜歡你這模樣！」

「是嗎？」對方絲毫不在意眼前少女咬牙切齒的樣子，他笑著詢問：「那麼，那些迷路到森林裡的少年們還好嗎？」

「你、變態嗎你！」柴郡貓忍不住氣憤地大吼，只是被點到痛處而不自覺浮現的紅暈讓她魄力大減，「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對妳好。」

「……啊？」她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好到讓妳想離開那位夫人身邊。」毛蟲滿臉的自信。

「不可能。」柴郡貓不領情的迅速反駁。

「這可難說。」對方輕笑，「至少對我而言，仙境裡擁有藍紫異瞳的只有妳。」

少女愣了下，了解到對方想揭她的瘡疤，不悅的情緒表露無遺，「閉嘴。」

但少年笑得深沉，接續未完的話：「而不是某個人的替代品。」

毛蟲的一字一句完全往柴郡貓的傷口刺，夫人說的對，如果只是好奇的招惹，自己反而會惹得一身腥，她不想再與眼前的人多說半句。

下定主意，她舉起沒被抓住的右手，狠狠往對方臉上一劃，後者因痛反射性地放開手，她便趁著空檔往後一躍，站到一個對談會稍嫌遠的位置。

「少愚弄我。」

毛蟲輕撫自己滲了血的傷口，看一眼後，無所謂地回應正在消失的柴郡貓一個微笑，「要走了啊。」

「期望某天妳回家的方向是朝這走來。」

噁心。只會嘲弄人的爛蟲。柴郡貓在內心咒罵，心情已經糟到不想再開口說半句，她只是在完全消失前一直瞪著一臉愉悅的毛蟲。

更糟的是，即使是愚弄，她對於毛蟲的那句話，還是感到一絲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