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旅行

　　A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一台車，復古的皮革座椅保存良好，讓R看到時愣了一下。

　　以請他一起去看藝術品為理由，卻開上一條陌生的公路。

　　R看著那雙纖長的手，慢條斯理地按開了音響的開關、輕輕轉動調整聲音的轉輪。

　　「你從哪弄來的？滿滿的舊時代氣息。」

　　「前幾天去賣一幅畫，買主剛好有急著脫手的車，我看著蠻有趣的，就買回來了。」

　　音響的喇叭也保養得很好，肯定價值不斐吧。比起拿來開的車，更像是適合擺在華麗車庫的收藏品。R默默地想。

　　流暢的音樂填滿了有點冰冷的車內。

　　舞廳的音樂配著像是延伸到世界盡頭的公路，彷彿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

　　A很享受這樣的氣氛，手指隨著節奏敲打著一樣由皮革包裹的方向盤。

　　陌生的歌曲、陌生的風景，R搖下窗子，感受從窗外吹來的涼風。

　　「上次說要兜風，我想說得來點不一樣的，才能讓你有個特別的回憶。」

　　側頭露出燦爛的微笑，A刻意壓低了聲音。

　　「怎麼樣，你不喜歡嗎？」

　　他明白那都是刻意的抑揚頓挫，卻還是被尖尖的虎牙晃到了眼。

　　「還不錯，雖然這部車更適合待在有聚光燈的收藏庫。」

　　「嗯哼。那你還有想到什麼有趣的故事嗎？」

　　滿意地轉開頭，A哼起歌，等著又一個R從回憶中擷取的故事。

　　思考了會兒，他還是講了一個符合現狀的故事。

　　「你有聽過『公路旅行』嗎？」

　　搖搖頭，A看起來像是大型的犬類，等著主人後續的安撫和獎勵。

　　「一群人，或是兩個人，只要是一台車能裝下的人，開上一條不知道會通往哪裡的公路，隨心所欲的旅行到世界的盡頭──好啦，其實沒有到世界的盡頭，旅途總是有終點。」

　　R也刻意放緩聲音，A像是被他的話語帶去另一個無邊無際的世界，輕輕瞇起了眼。

　　「但舊世界的人很喜歡這種旅行，置身於沒有盡頭的地方，連人類都變得渺小。」

　　「拋下日常的枷鎖、拋下繁瑣的禮儀，車裡的人只有彼此……嗯？」

　　他還在邊想著故事要如何繼續，A便將車停在道路的邊緣。

　　「其實我沒想要這麼浪漫的，只是想著和你出來旅行──嗯，我一開始想的是兜風──一定會是很特別的體驗吧。」

　　A撐著方向盤，上半身往副駕駛座探去，輕輕在R唇間落下一吻，很快又拉開距離。

　　「被你一說，什麼事情都變得浪漫。」

　　心臟有種被羽毛掃過的細微癢感，渾身不對勁的R默默靠向窗戶，A也沒有生氣，只是笑得更加燦爛。

　　「故事還沒說完就上嘴，幹嘛呢。」

　　轉頭看向窗外，R安靜下來。

　　笑了起來，A又重新啟動了引擎。

　　「我們繼續走吧，沿著這條公路。」

　　「嗯。」 

　　──故事有沒有講完好像也無關緊要，反正屬於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就像這條看不到盡頭的路一樣，無限延伸至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