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後

儀式後

群靈


  繼承儀式比預計中花了更久的時間,沒等到妹妹走出儀式廳,柯勞就先回房間裡睡了。

  起床後無極少年第一件事就是拿著自己從精靈族那兒問來的藥膏,興沖沖地跑去對方房間。

  這一路上沒有誰出聲制止他不要在走廊上奔跑,因為幾乎所有的家族成員都已經聚集在女孩房間門口。

  他們說女孩的新名字叫拉弗妲洛那。

  拉弗妲,拉弗妲洛那。

  柯勞握著藥膏的手緊了緊。他知道妹妹喜歡讓自己漂漂亮亮的樣子,三年前柯勞的繼承儀式剛結束,皮膚還有些過程中取下鱗羽時弄出的撕裂傷。

  儘管長輩們說那是可恢復的,女孩卻總會在他準備上藥時,對那些傷疤投以像是遇到什麼十惡不赦大壞蛋的目光。

  儀式過後,每個無極都會獲得一個新的名字得以稱之,以「作為一個什麼樣特性的存有」立命於天地。  

  拉弗妲洛那,在無極語裡的意思是「留有痕跡者」。

  無極的體能和恢復韌性並沒有他們看上去的那般脆弱,如果這樣還能留下痕跡,當時的柯勞無法想像那究竟會是什麼樣子。

  但願藥膏幫得上忙。

  聚集在拉弗妲房中的成員們議論紛紛,柯勞沒有細聽他們在說什麼,他感覺到靈也在騷動。

  少年艱難地在縫隙間前進,擠到床前,說出他計畫很久的儀式落成祝賀詞。

  「嘿,拉弗──」

  話才剛出口,他對到她的眼,陡然噤聲。

  穿過腦海的資訊量龐大到少年無法發出聲響,也因而忽略了拉弗妲左前臂上大片的麟羽痕跡。

  柯勞開著嘴愣在那兒好一片晌,他想伸手碰碰自己的小妹。最終他並沒有這麼做。

  

  這有什麼意義呢,你能試圖抓住風嗎。

  拉弗妲就在他的面前,卻也不在。

  更精確一點地說,她已經在任何一個地方。

  如果精神意識能夠具象化,存有與存有的感知是因為擁有邊界的存在,有了這一道界線的區隔,進而能夠夠區分我與他者,對一個在儀式過後的無極,這樣的邊界會隨之弱化,進而觸及更遠、更廣、更無所遁形的所在。

  

  一道淚痕從柯勞眼角劃下。

  這不是出自悲傷,是望見巍峨峰巒的撼動、感嘆、惋惜。

  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樣的無極了,靈在少年耳畔道。

  他不敢想像「他的妹妹」在儀式裡究竟經歷了什麼。

  這說來有點好笑,柯勞仍然把拉弗妲當作自己的妹妹,在某種程度上,她也確實是。

  可他豈能握著一抔土直指這是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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