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春花時雨

偽春花時雨

裴回


  書卷生靈者執起斗笠,揮去微塵點點。春時至,他輕撥門簾便見得料峭。醫者曬藥,也當出門踅一趟了。 

  簷影面蒙間他以為聞有清朗話音。 

  櫻瓣飄零。

  「碧海無波,瑤台有路——」落花附在肩頭,他步履輕快、口中輕吟前幾日聽得之詞。

  儘管無綴飾亦非奢靡,██一氏之居所依然長廊曲折。駐足小橋流水邊讚嘆半晌,他終於聽見對方呼喚聲,「五郎,今兒怎來得如斯早?」

  「閒來無事自然便早了。」聽聞此言,五郎只朝對方一笑,「倒是二兄,今兒個怎地留在家中?」

  青年朗笑著拍上他背脊,「這不是五郎要歸家麼?阿爺說了要咱們兄弟好好迎你⋯⋯」

  下一刻██五郎便折腰跪伏。

  勾月清泠泠地映在朦朧影上,由夜色與冷露所構的襴衫沾附他腰腹雙臂。他隻身跪伏鉤心鬥角外,滿目倔然若嫡親兄長而昂首。今時無人贈眸予他。

  可他非孑然。寬大的氅無餘燼更去殘香,據肩之物既沉且軟。闔眼之際尚能聞人一闋倚聲。 

  五郎伸手欲攏衣衫,卻觸得春際煙景雨仿簾上珠。 

  他怎地也聽不得一遍碧海無波踏莎行,覓不著一句高樓目盡欲黃昏,梧桐葉上蕭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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