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侑】民以食為天:主菜

【佐久侑】民以食為天:主菜

久我山 • 人魚冷笑話大好き • D


Summary:宮侑沒想到會迎來用「富有幽默感」來形容佐久早聖臣的一天——而他不喜歡佐久早聖臣的幽默感。


※《人魚王子暈船記》番外10-2,但可獨立閱讀

※ 時間線:交往階段,尚未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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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森元也曾說過,與他乾淨極簡的外表不同,佐久早聖臣喜歡醃製物。

酸梅干、醃橄欖、莎樂美腸那類經過繁瑣程序製成的食品;也許他享受一種不惜歷經時間沉澱淬鍊,打開封存已久的玻璃罐,去品嚐壓縮了歲月與滋味的感覺,宮侑也不清楚,但總的來說那人意外地喜歡某些重口味的東西。

宮侑起初可說是不理解,長年生活在海底的他至今為止都是吃新鮮食材長大的,直至嚐過用蜂蜜醃製的檸檬以及糖漬李子,這才對人類的怪癖釋懷了些。

但偏偏唯獨一項是怎麼也無法容忍,聞到就腸胃翻攪,鼻翼管神經打結,一陣反胃作嘔,眼看侍僕不勞佐久早聖臣費心地用小刀割開馬口鐵,再將裡頭彌散著從冥府游回來一般腥臭味的糊狀物倒至盤中,他就忍不住渾身泛噁心,那種泡在鹽水與橄欖油裡,變得濕濕爛爛、早看不出原樣的加工品,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鰯魚。


伊達工業城邦最近研發了一款能夠長期保存食材的方法,取叫做罐頭,不一會兒便已傳遍整個市區,現在各國紛紛向其蒐購這邪惡的物品作為儲備糧食,其中不乏也有純粹被獨特風味吸引的人。


「蛤?不!不不不!」尚記得初次與之對峙時宮侑崩潰地喊,手還緊捏著鼻子發誓一輩子再也不放開,「有新鮮的魚不吃為什麼你要吃腐爛的東西!?」

當時宮裡的人沒有停止,結果潘朵拉的鐵罐就這麼被打開了,啪嗒一聲,時至今日井闥山王國早已被入侵得徹底。


好比此時宮侑的嫌惡之情形於顏色,在典雅輝煌的宮闕裡也不給個面子,他才不要對這些不尊重他出身地的人群展露他的皇家氣質,楊妃色的舌頭藏也不藏吐在外頭。


佐久早聖臣好像不在意他的反應,古森元也同樣泰然自若,這敞大空間裡唯有他一魚對著撲鼻而來的氣味張牙舞爪,叫囂抵抗。


人魚在確認那盤食物被嚥下得一滴不剩後,坐到他的面前諄諄言道:「小臣,你愛我的話就不會吃這個。」

「我愛你所以陪你做了很多其他的事。」

「……」


愛的告白突如其來,打得人措手不及,物正以稀為貴,示愛同樣如此,曇花一現的偷襲顯然對宮侑很適用。

宮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噤了聲,隨之瞧見佐久早的耳根子泛起輕巧如徐風置上的酡紅,蜷縮在烏黑的鬢髮底下,扒頭探腦靜候他的反應,一下子喜悅按耐不住盈滿心窩。

怎麼自己說完又自己害羞,這反應未免太犯規了。

反射性浮起的微笑壓不下去,基於佐久早刻意迴避的目光,宮乾脆討人嫌地呵呵笑出聲,存心要引起人注意,得到的更是不自然的乾咳。


宮很難不被難得坦率的男友收服,本也無意當食古不化的頑固戀人,文化衝擊就如此這般被治好了。


瀟灑的金髮男子放下身段,丟句:「好吧,我原諒你。」

他敢說對面肯定讓他的眼白出來見人了,但那都不影響。


當兩人談及愛,他們都是無藥可救的患者,因為吃進對方的話語而感到暈眩,視網膜攝取過多對方身影而感到口乾燥熱、心律不整,恰巧都是病入膏肓。

哪怕方才所有的負隅頑抗,在戀愛法庭上都行不通,他控告他後又赦免了他,相愛本質其實構成雙方敗訴。


宮侑故意越過佐久早聖臣的嘴巴,避開他的鼻子,柔軟的唇瓣輕輕點綴在宛若雕花凹凸分明的耳廓,把遍佈肌理的紅捲進嘴裡。

悄悄往下,堅硬的齒貝和耳垂上金屬耳釘相剮蹭,攙著不經意自嘴角流瀉的笑聲,吻很受用,餐桌的氛圍被一個點到為止的耳吻弄得煽情而飄飄然。


是的,告人與被告,饜足安詳地溫存午後時光。

一旁的古森元也不忍直視,禮貌性地挪開視線,卻沒人感謝大臣的努力。



倆人心情都很好,而事實證明人有時心情不能太好,內啡肽這麼說,高興容易誤事。

夜晚拖著一身白鑽妝點的靛青色晚禮服姍姍到來,一頓洗漱完的人魚王子躺在鬆軟大床上,等待他的白馬王子推門而入。那人將身著一席白浴袍,蒸騰水氣未退,毛巾簡單擦拭過的鬈髮仍半乾不乾地黏在臉頰上,一見到床上準備萬全顯得儀表不凡的他,馬上先情不自禁,傾身獻給自己一個盛滿兩公升蜜糖的吻。

說法也許誇飾了些,但生物興奮時做出一些旖旎的假設也無可厚非。


宮侑枕在棉被裡頭注視入室的人類,單邊手肘撐起腰腹以上,捏住身上被單的一角提起,甜美笑容摻和幾分靈黠。

這位子是給你的。明晃晃的性暗示。


可惜引頸期盼的蜂蜜沒有降下,兩公升的蜜糖也沒落入宮侑嘴裡;佐久早聖臣只是盯著他,緘默不語,正當他覺不對勁時突然笑了一聲,就連尾隨的揶揄都感覺十分洗練,不拖泥帶水。

他那總是切中要點的真命天子開口:「呵、你這樣看起來好像魚罐頭。」


……You gotta be kidding me.


如果說,海洋污染是人為傾倒的廢棄物,那麼對人魚來說空氣污染就是不合時宜的玩笑。除此之外是不會有這般死寂得能聽見鯨歌的時刻。

佐久早聖臣一向愛好寧靜,故寢室沒有會滴答作響的指針幫忙丈量安靜的長度。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前者便知道自己挑錯話,正想吞回方才的調侃已然太遲。


宮侑瞳孔的變化清晰可見,揪著棉布的手杵在空中,一時之間不確定該朝喜怒哀樂哪個方向反應。

無聲的調情也是一種美德。最終他得出結論,忽然有點佩服自己。


「呵嗯……」男子的哈氣多少有點透出造化弄人的不屑。


忍了三秒,沒忍住。

宮侑氣得把棉被給掀了,跳下床巴不得給他兩腳,礙於男友那張剛洗浴完的帥臉還是敗於美色踹不下去,兩條腿走的比游的還快。

杵在原地的佐久早來不及抓住疾趨的金色,擲空的被單掉落,隔天一早便不見宮人影,佐久早自知理虧,玩笑是開得大了點。


他深深嘆口長氣,踩著沉重步履走出房門,打算先吃頓早飯,再與表兄商討挽回人魚心臟的方法——也許還可針對掌握俏皮話分寸的技巧開個會。

呈上餐點的速度不如預期快,皇室的教養使得人即便心中百般急切也不可顯露於外,佐久早聖臣耐著性子,試圖忽略門口那處悄聲議論的三兩傭僕,睇睨扎著丸子頭的侍女將銀色罩鐘放在桌前,佐久早心裡添上幾分不解。


「這是宮少爺說要給您的……」侍女怯聲解釋。


佐久早點點頭,示意了解了。自行打開罩鐘,裡頭放著稍稍撬開一條縫的魚罐頭,好像還夾著什麼,更感困惑。

直到扳開罐蓋,取出一條字跡模糊的紙條,臉色是有目共睹地沉了下去,那時他理解了——他確實愛上了一隻貨真價實的海妖,牠們喜歡將戀情謳歌成拿捏心緒的玩笑話,而他似乎永遠也贏不了。


『現在你可以輕吻新娘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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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剛好安徒生的《美人魚》是於1837年出版,而罐頭開罐器則是於1858年被發明出來,算是玩一個時間的哏吧。


2024/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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