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4|Vicious cycle

任務4|Vicious cycle

冬夏




  那是從水裡傳來的聲音,整個人彷彿被包圍在海洋之中。

  『我……為什麼在這裡?這裡是哪裡?』

  整個人不斷地向下沉,四肢無力。

  『常……透過鑰匙孔……』

  『就像沉溺在妳──』

  『是我無法……』

  『妳好,我是──』

  三月十一日,05:17 a.m.

  冬夏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的雙手還緊抓著被子不放,冷汗浸濕了她的睡衣。她四處張望了會,確定自己還在自己的房間後試著冷靜下來。

  她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的有些急促而導致水量控制不好,抹去從嘴角流出的水,開始回憶起方才的夢境。

  那個身陷在水中卻無法移動的自己,以及那麼鮮明的水聲。腦海裡那時候傳來的聲音她不記得是誰了,卻耳熟的可以。

  看著微亮的天空,這是她做這個夢的第四天了。

  每過一天,她就更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夢中的自己沉溺在水中的感覺。

  過於真實。

  「喲,早安啊小夏。」瀧澤檸檬起了個大早就看見冬夏又坐在沙發上。看著她精神不濟的樣子,不用本人來說就知道是又發生什麼事情了。想想也是,又過一年了。

  「妳今天這麼早?上班?」

  「今天周日,是美──好的休假日,」她用著有點浮誇的方式說著,「妳呢?怎麼這麼早起?」

  「沒什麼,又做惡夢了。」她說完以後直接躺平在沙發上,「最近老是反覆做同個夢。」

  檸檬挑了眉,背對著她問:「要說來聽聽嗎?反正我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要出門。」

  「嗯……說是惡夢可能太誇張了,我除了夢到我在水裡面以外就什麼也沒夢到了。」冬夏又回想了一下那個夢境,「我一直在往下沉,周遭聽得最清楚的就是水的聲音,再來是一個男孩子的聲音。但我始終記不住他到底說了什麼……」

  冬夏說完,檸檬先是沉默了幾秒,才開口道:「那妳就別多想了吧,妳今天不是還跟真琴小姐有約?妳該收拾一下東西了。」

  「現在才八點……」

  「快九點了。」檸檬走到冬夏的旁邊,用著她剛弄濕的濕毛巾丟上冬夏的臉,「去梳妝打扮吧妳!」


  三月初還是有點冷,當她走進和真琴所約的咖啡廳時覺得整個人都要復活了。在外頭寒冷的她都要發抖了。

  錯估室內與室外溫差的她。

  她比真琴還要早半小時抵達,在店裡隨意拿了本書閱讀,「今天跟真琴有約?」送上咖啡的店員看著在看書的冬夏問著。

  「啊,少游哥,好久不見!」她放下書,「對啊,」回應著對方,「今天怎麼是你送咖啡?」

  「響正在教子弦泡咖啡,所以就我來跑外場囉。」他聳了聳肩,坐在她前面空著的位置上,「這蛋糕是店裡之後的新品,夜行前兩天弄出來的,吃吃看在給個感想?」

  「……少游哥你就是想讓我免費幫你打個廣告吧?」冬夏笑著故意挑了眉,拿起了在一旁的小叉子開始打量著眼前的蛋糕。

  「是有這個打算啦,不過今天真的是想讓妳試試味道,夜行說他有點拿不準味道,子弦和響他們倆個除了好吃以外給不了其他意見,所以就來麻煩妳啦!」

  又是一臉笑咪咪的說出這種感覺很邪惡的話。

  冬夏像是被打敗似的回應著他:「好啦,我在吃吃看,但我說不定也給不了什麼建議。讓夜行哥自己再多煩惱一下吧。」

  「行行行,妳慢慢吃呀!」

  看著離開的蔣少游,冬夏笑了出來。「沒想到夜行哥不當醫生後還能轉職成作出這麼好吃的蛋糕的糕點師。」小聲的低語著,手中拿著的小叉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眼前的海豚蛋糕,又想起了這幾天的夢境。

  她不是沒有在網路上查過大家夢到這類的夢境是不是有代表些什麼,可連續幾天都一樣,實在讓人很不安,也沒什麼安全感。


  「早──安呀!」一道清澈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抬起了頭──是真琴,「怎麼在發呆?這海豚是新的蛋糕嗎?看起來好可愛!」她一邊坐下一邊丟著問題給冬夏。

  「對呀,夜行哥新弄的蛋糕。」看了眼有一半邊被自己的小叉子戳到毀型的海豚,才又看著真琴問:「妳要吃吃看嗎?」

  「不了不了,過幾天要接新雜誌和新劇,現在要克制一下。」

  「我們真琴越來越厲害了,媽媽感覺好欣慰啊──」

  「那是當然!誰讓媽媽這麼笨,真琴只好努力一點養媽媽了。」

  「欸欸,什麼啊!好歹我現在也是主編欸!」

  假日午後的咖啡廳人有點多,哪怕他們被安排在有屏風的角落邊也一樣。

  落入耳裡的聲音很多。

  餐具碰撞的聲音、開心的笑聲、抱怨似的低語、鞋底與地面的摩擦……這些聲音對於此刻的冬夏總覺得都是種救贖。

  發現了對方時不時的分心,真琴伸出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冬夏,妳還好嗎?有在聽嗎?」

  「……啊,抱歉……」她說,「可能今天太早起了,注意力一直無法集中。」

  「妳昨天不是也很晚睡嗎?」

  「吶,我問妳,妳會不會連續做同一個夢啊?連續幾天夢境內容都一模一樣的那種。」冬夏將雙手交疊放在桌上,身體微微向前傾,小聲地詢問著對方。

  聽著冬夏所說的話,真琴放在腿上的左手漸漸握緊了起來,她有點緊張,卻還是故作鎮定的回應著她的話,「沒有欸,我不太做夢的。每天都忙到不行,就算有做夢我也都沒有能記得的。」她的右手依舊撐著自己的下巴位置。

  但若冬夏能看見那個隱藏在桌下的左手,就能知道眼前的這人有多麼緊張。

  「我這幾天總夢著一樣的夢,」她換了個姿勢,雙手撐著臉,「不斷的往水底沉入,耳邊除了水裡的聲音,就只能聽見另外一個男生的聲音。可我每次都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這樣反覆了四天了。」

  聽著冬夏所說的話,真琴沒有給予任何回應,只是輕吮自己的咖啡,她大概是找不到其他方式組織好自己的語言來做回應。好在冬夏沒有多想,她還在繼續說著關於那個夢境以及開始做夢後睡眠不足的事情。

  等到冬夏停下來以後真琴才說:「可能網路或電視裡看了什麼吧?或許剛好就因為妳太在意了所以才一直夢到。」

  「……是這樣嗎?」她皺起的眉頭還是沒有散開。但又轉念一想,也許就跟真琴所說的一樣,是自己太過在乎了,所以才會不斷的夢到同樣的夢。

  最後是真琴順利的轉移了其他的話題,她才覺得有了鬆口氣的感覺。

  當聽見冬夏又開始做起這個夢的時候,不得不說她怕了。她今年不想當那個傻子,不想當那個讓冬夏痛苦起來的人。

  在她們離開後,蔣少游使了眼神讓響和子弦一同進到廚房去,才用著沉重的對著他們三人說:「一年又到了。」

  『妳今天看起來特別淑女是怎麼回事?』男孩刻意的做出浮誇的動作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什麼啊!是你說要約會的欸!』

  『哈哈,我好像又愛上妳一次了。』被擁入對方的懷中,男孩在女孩的頭頂上用臉頰蹭了蹭。

  『呿,等等把我髮型弄壞怎麼辦?』

  『妳就算亂七八糟的也很可愛啊。』

  『你──走了啦!』被男孩調侃的不知所措的女孩牽過對方的手後直接轉身帶著他離開。

  男孩緊握著對方的手,被女孩拉著手的感覺很有趣,他在後頭笑得開心。而走在前方的女孩也是,臉上掛著的是幸福又滿足的笑容。

  『就像沉溺在妳的世界裡,妳是我的毒,是我無法戒掉的毒。』

  冬夏張開了眼,她伸出手摸向了自己的臉頰,全佈滿了淚水。

  撐起身子,枕頭都被她的淚水打溼了。可她不明白,她為什麼而哭。夢境的內容感覺那麼溫暖幸福,能記得的對話還肉麻的可以,有什麼好流眼淚的?

  拿起了手機,手機的亮度讓她的眼睛有點難受。

  三月十二日,05:18 a.m.

  冬夏微微的皺起眉頭,她能記得,前幾天驚醒後所看的時間也差不多是這時候。

  「到底是怎麼了……」

  雖然今天總算不再是相同的內容了,但她肯定夢中的那個男孩,就是前幾天總是在她夢裡漸漸清晰起來的聲音主人。她不知道哪裡來的肯定,就是能明白一定是那人。

  她又躺回了床上,無視著被淚水打濕的枕頭,手機調了兩小時的倒數,她在不好好睡到正常時間,大概就會先暴斃身亡了。

  『我如果是魚的話,那妳肯定就是那個釣起我的漁夫。』

  『為什麼?』

  『我願用生命換妳紅顏一笑啊。』

  『……油嘴滑舌。』女孩推開男孩看著自己的臉。

  冬夏笑了,卻在那一剎那突然掉入了水池中。

  她能感受到自己是在作夢,卻沒有任何辦法離開現在的狀態。

  耳邊的聲音雜亂,她不斷地向上游,卻怎麼樣也游不到水面。

  嗶嗶嗶嗶、嗶嗶嗶──

  她張開眼睛後立即做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著一旁的手機顯示的時間──兩個小時到了。

  總不是自己在睡著的時候憋氣了吧?她想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氣,這感覺太過真實了,這幾天的夢真的太讓人害怕了……

  她拉開了書桌的抽屜,翻找著自己的止痛藥。這種要上班的日子頭偏偏還疼的可以,若不吃顆藥的話怕是今天都不能正常上班了。

  在公司的時間過得很快,午休的時候隔壁宣傳部門的琴里跑了過來找她一起吃飯,說是隔壁的下午茶店推了新的商業套餐。

  「小夏怎麼啦?」

  進到店面後的冬夏看著這間店,心臟總是有著一緊一緊的感覺,連早上好不容易壓下來的頭疼又開始痛了起來。「沒什麼,可能是偏頭痛吧?最近睡不太好……」

  琴里看著冬夏有些蒼白的臉孔,「小夏如果真的不舒服的話還是請假回去休息比較好吧?」

  「櫻花季要到了,之前的專欄都還沒整理完,現在如果突然請假的話我下面那些人可能會瘋掉吧?」她笑了一下,雖然不太舒服但還在她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是壓力太大了嗎?」她說,「還是小夏要試試看用些精油?說不定能放鬆一點!」還沒等冬夏的反應,就拿起了她的小包包開始翻找著。

  「這個!雖然是我分裝帶出來的,但至少可以用個四五天不是問題!小夏帶回去試試看吧!」琴里臉上掛著天使一般的笑容,冬夏不忍拒絕,只好笑著接過對方的來的小玻璃罐,對她說了:謝謝。

  經過了這五天,冬夏自己也明白她無法好好入睡的原因是什麼。

  是那個讓她毫無頭緒的夢境。

  和冬夏分離後,琴里拿出了手機傳了封訊息給檸檬,她沒有多寫些什麼,只是告訴對方:可能還是老樣子。

  那是在地下室的海底隧道盡頭,看著有兩層樓高的大玻璃前,四周都泛著象徵海洋的藍光。

  『我們常常透過鑰匙孔,來看待世界……』說話的男孩故弄玄虛似的停下了聲音。

  『這又是哪部電影的台詞了?』女孩問。

  『是部十幾年前的電影了,美國的愛情電影。』

  『沒想到我們的──還有涉及愛情電影哇?』女孩調侃似的說。

  『呵呵,快樂存在於過程之中……而不在於收穫。』男孩看著女孩,『這是後半段。』

  女孩還張口說了些什麼,可冬夏卻聽不見,她像是一下子被抽離了夢裡的角色。

  場景更換了,她站在馬路旁,身體像是被定住一樣,看著眼前的車子往自己的方向衝。

  「別──」

  張開雙眼,冬夏緊緊抓著被子,她不敢動,心臟跳的快。

  這次連摸都不用摸就能明白,這種淚流滿面的滋味實在不怎麼好。

  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三月十三日,05:17 a.m.

  在床上的冬夏掩著面,她不清楚為什麼那麼難過,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做這類的夢。

  天才剛亮,可她有些受不了這些排山倒海灌進她腦海裡的情緒,有些狼狽的抓過一件披肩往檸檬的房門走去。也許一大清早的對方根本就還在睡,但她現在無法一個人呆著了。

  她輕敲了敲門,「妳醒著嗎……」她將頭輕抵在房門上。而在裏頭的人好像知道冬夏的舉動似的,在開門前對著門外的人說:我要開門囉。

  在冬夏開口以前檸檬張開了雙手,對她說:「抱一個?」

  「……」冬夏什麼都沒說,吸了吸鼻子、皺起了眉頭,抱著對方在她的頸窩處蹭了蹭。

  「好了,難過就哭一哭,沒事的。」像在哄小孩一樣,檸檬輕輕的拍著冬夏的背。

  上班的時候冬夏不斷的恍神,就連琴里來找她吃中餐的時候也是,擺在她面前的食物幾乎沒有入她嘴裡幾口。

  琴里去打了個電話後,才又對冬夏說:「明天請假一天吧。」

  她今天的注意力總是無法集中,就連上班也都是早退回家休息。

  此刻的她滿腦子全是這幾天的夢,心裡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樣,不知道哪裡來的想法,她肯定是認識那個男生的,也能肯定夢中的女孩子就是自己,可不管怎麼想她都想不起來對方究竟是誰。

  那種焦躁的感覺讓她極度不安,她不只在手機翻了照片,也翻找了她房間所有的相簿。

  可沒有任何一張照片能和夢中那人的臉孔對上。

  「怎麼就想不起來他叫什麼名字……」

  檸檬站在門外看著冬夏一人在房間裡到處翻找,垂著的手緊了緊,才開口:「不用找了,家裡沒有的。」聲音低的可以。

  被嚇到的冬夏轉過頭,滿臉不解的看著對方。

  「妳不就是想知道妳夢里的人嗎?」

  「妳怎麼……」

  「妳現在好好休息,先去睡,我們明天──不管妳幾點起來,拜託再請妳睡回去,我們九點一起出門,」她頓了頓,「我帶妳去見他。」

  沒等冬夏反應,檸檬就將門帶上離開了她的房間。


  怎麼回事?

  冬夏愣在原地,泛紅的眼眶將她給出賣。她癱坐在地,檸檬知道我夢境的人是誰?為什麼?

  不斷思考的冬夏覺得頭昏腦脹的,眼壓還越來越高,腦袋閃過無數的片段可怎麼樣卻無法好好記下。

  『啊,妳好,我是──』男孩伸出了手,臉上的笑容像是太陽般的燦爛耀眼。

  『您好,我是冬夏。這麼突然來訪真的很不好意思,同時也非常感謝您願意接受採訪。』

  『這麼可愛的小姐的邀約,我怎麼可能不答應呢。』他紳士的替對方拉開了椅子。

  女孩先是愣了幾秒,才笑了出來,『您這可該讓我怎麼反應呢。』

  『請坐。』

  『謝謝。』

  『我想也許我們可以下次再約出來聊點其他的。』女孩在整理最後資料時男孩突然開口。

  『嗯?什麼?』

  『人們說,當你遇見一生摯愛的時候,時間會停止──』男孩說完後停了幾秒繼續接,『這是前幾年的奇幻電影里所出現的名句。我想,這是真的。』

  女孩這下真的愣住不動了,但等她聽完男孩所說的話以後便開始大笑了起來:『若不是方才才訪問完,我肯定覺得你是奇怪的人。』

  『那麼冬夏小姐這是答應了?』

  她拿出一張新的名片翻到背後寫了些東西,壓在桌上遞到對方面前後對著他說:『我下周六空著,我們可以在聯絡。那麼,先行告退了,今天謝謝。』

  當冬夏張開眼睛時的第一反應是拿過手機看時間。

  她是趴在床鋪邊睡著的,房裡的燈整夜未關,手機上頭的時間寫著──

  三月十四日,05:17 a.m.

  「你到底是誰……」她緊跩著手機,收起了雙腳自己抱緊了自己的膝蓋,將臉埋在自己所創造出來的小空間中,小聲的啜泣。

  她快被這種感覺逼瘋了。

  九點一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冬夏,檸檬忍不住嘆了口氣。第五次了。

  「走吧。」

  到了目的地後冬夏嚇了很大一跳,她被帶來了水族館,而且夜行、響和少游都來了。

  「這……今天有聚會?」冬夏有點無法理解,她甚至無法思考了。

  「嘛,先進去就知道了。」檸檬輕輕推著她的背前進。

  水族館的一樓很普通,進去後還有個小櫃台的工作人員告知說下午一點半有海豚秀可以看。檸檬笑著和對方道了謝後便放著冬夏到處亂晃了。

  雖說是讓她自己晃,但大夥們都還是在她附近打轉。冬夏停下腳步看了看身後的那幾人,有種遠足的感覺,真有趣。

  『我們交往第二年了,總要給妳點什麼不一樣的……』

  嗯?

  冬夏原地轉了轉,那聲音像是突然在腦海裡響起的,她有點害怕,該不會是自己病了?檸檬她們只是帶自己出來散散心?

  直到走入地下二樓後,散落在她身後到處晃的人都聚集到了她的身邊了。

  夜行和檸檬若無其事地走到她身邊來,她本來還想笑,看見映入眼前的場景後她就顧不上身邊那兩人了。

  那是條海底隧道,雖然不寬卻很長。

  「我──」冬夏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不單是被這絢爛的場景震驚到,她覺得自己來過這裡。

  她甚至能知道這條路走到底後會看見座位區,隨後是很大片的玻璃缸。

  邁開的步伐越來越快,最後跑了起來。

  檸檬和夜行兩人對看後跟了上去,被留在後頭的兩人先是嘆了氣才向前追上。

  他們沒有人想看到這樣的場景。

  冬夏站在那片大水缸前,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慢慢停了下來。

  她知道這裡,這是夢里的男孩和她對話的地方。

  「快樂存在於過程之中,而不在於收穫……」她呢喃著。全身的力量像是一瞬間被抽走,直直的攤坐了下來。

  而夜行在冬夏整個人跌至地板前及時抓住了她,並將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冬夏大口的呼吸著像是無法吸取到氧氣一樣,檸檬在她一旁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人們說,當你遇見一生摯愛的時候,時間會停止──我想,這是真的。』

  『哈哈,我好像又愛上妳一次了。』

  『我們交往第二年了,總要給妳點什麼不一樣的禮物!』

  『三周年快樂,冬夏。』

  『我如果是魚的話,那妳肯定就是那個釣起我的漁夫。』

  『親愛的妳別難過……妳就該笑得那麼燦爛,如花一般……』

  『是我無法陪妳到老了……』

  『無論明天發生什麼事,至少我們擁有當下。』



  『妳好,我是林荷生。』

  冬夏雙手緊抱著自己的頭,一幕幕的場景閃過她的腦海,她想尖叫。

  那些記憶像是逃出牢籠似的狂妄叫囂著她的不是。

  「你是荷生……」她哭著說,「是我死去五年的戀人……」

  她的雙手被夜行抓著,阻止了冬夏傷害她自己。

  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是自己遺忘了那個最重要的人。

  他在忌日這天像是惡作劇似的來喚醒自己,要她好好的面對這一切。

  每天驚醒的時間、在水中向下沉溺的自己……她怎麼就那麼晚才明白。

  如果不是那天她鬧脾氣的話荷生不會需要去救她,也不會需要去救那個小孩子,更不會因她而死。

  她怎麼能忘了。

  「我怎麼能忘了……」冬夏哭得很兇,鼻水都流了出來。在一旁的檸檬則是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衛生紙幫她擦去臉上的所有髒汙。

  「沒事,妳過完今天就沒事了,嗯?」夜行在一旁安撫著冬夏。辭去心理醫生的職業後他依舊是擔任著那個負責催眠冬夏的人。哪怕她其實覺得冬夏能好好撐過,他也還是得這麼做。

  他答應過荷生,答應過那個因為刺激過大而出來短暫保護著冬夏的「她」。

  等到冬夏緩過氣,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洩了氣的皮球,連睫毛都沾滿了她的淚水。

  「我們去看看他好嗎?」夜行說。

  冬夏有點用力的向下點了頭,「嗯,麻煩夜行哥了。」說出口的聲音有些啞,冬夏才苦笑了一下,這種記憶一次湧入的感覺真糟心。

  「冬夏,這給妳。」回到車上後響遞了一塊包有隨身型冰枕的毛巾給她,「先冷敷個五分鐘吧。」

  「謝謝。」



  她坐在那個看似很大,卻能以小小一格關住一人的無數方格前。面對著打開的那格說,「好久不見,荷生。」接著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笑了出來,「八周年快樂。」



  嗶嗶嗶嗶、嗶嗶嗶──

  三月十五日,07:00 a.m.

  那是一樣乾燥微冷的早晨,按掉鬧鐘後的她迅速的穿戴整齊。

  在走到書桌前的時候,她看見了貼在牆上的門票,在原地愣了會才將它拿下來看了看日期──昨天?

  用著不解的聲音自言自語的說著:「我什麼時候去了水族館?」

  「冬夏,早餐要冷掉了啦!」樓下傳來了檸檬的聲音。

  「知道了──」回應後,將那張門票隨手一揉,丟進了房間內的小垃圾桶裡。

  這是她,第五次丟掉那張她沒有印象的門票。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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