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之鬥酒【修正版】
雙俠的老媽子*連曄離家一陣子,約莫十六、七歲
*還沒開始交往,曖昧的雙箭頭
連曄二人在南夏四方遊歷,途中偶經幽山。
幽山此地恰如其名,地勢險峻、奇石林立,山側官道蜿蜒崎嶇難以通行;而常年雲霧繚繞的山城自從夢華宮建立後更是增添了不少鄉野傳說,古云:「雲深不知處」,用來形容該處最為合適不過。
此行大多身在山林中,野營雖不在話下,但不幸遭逢連日暴雨,饒是富有經驗的旅人也會感到吃不消,而在見著刻有「幽山城」三字的界碑時俱是鬆了口氣。
終於不用跟野熊搶洞窟睡覺了。
鬆懈的精神加劇了身體的疲勞,等到進城時兩人已是疲憊不堪,琴曄更是累得整個人掛在連城後背上,在他耳邊道:「連城——我渴——」
「……渴就別說話。」連城身上還揹著行囊,有些吃力地將琴曄喬了個舒適的位置,順手扶正了對方快落下的斗笠。
時間正好過了正午,斗笠的陰影遮住了連城浮上紅暈的面容,他也感覺到了自己臉頰燙得不像話,幸虧若是有人問起還能夠狡辯是曬的。
可琴曄濕熱的呼吸全噴在了連城脖頸上,這使得他撐著琴曄的手忍不住發顫,狂噪的心臟更是快要從喉頭跳出來,怎麼樣都壓不下去——他們貼得這樣近,對方多少會有所察覺吧?
能和琴曄這般親近,連城心裏著實是高興的;可高興完了又感到後怕,怕這對琴曄來說不過是兄弟間尋常不過的互動,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如果,如果……琴曄也像這樣和自己以外的友人親暱地勾肩搭背——連城及時打住了瘋狂的想像,外人不知他腦內差點就要上演一連串駭人的血案。
實在是受不了被如此百般「折磨」,連城抬起手肘輕戳對方胸口,想試圖減輕身上的負擔:「可以起來自己走嗎,你很重。」可使人心亂如麻的罪魁禍首卻不輕易讓他如願,八爪章魚似的變本加厲纏了上來:「揹,我。」
「……」百里.從來不會拒絕琴曄的要求.連城先生,最終還是屈服了。
落腳處總歸是要找的,繼續在街上這樣消磨下去不是辦法。
「我去問問客棧怎麼走——」連城話剛說完,他們前方便傳來一陣叫好聲。只見許多民眾圍著什麼攤子,那頭不時傳來諸如「再來一局」、「誰來把人抬走」、「輪到我了」等等的吆喝聲。
連城不是個好事的性格,正欲轉身繞道而行,他背上的琴曄聞聲抬頭好奇望去,眼尖地發現了人群中熟悉的粉色身影。
「哎、那不是阮姑娘嗎?」怎麼大白天地在街上和一群漢子拚酒?
對琴曄來說阮芹算是許久未見的朋友,但相對來說連城的心情就比較複雜了……在他看來對方實在是個過於奔放的姑娘。
不過就算連城不想靠近,此刻也是作為「駕駛人」的琴曄說了算——琴曄若是想要看熱鬧,排除萬難也要讓他湊到熱鬧。
「有沒有興趣鬥酒?有有有,正好我也渴了。」於是被毫無阻礙地運到酒攤前的琴曄興致勃勃坐下,而達成使命的連城在發現隔壁恰好有間客棧後便匆匆去訂房了。
「欸!走那麼快做甚?」琴曄來不及抓住連城衣角便給對方溜掉了,落空的手只好轉向對坐的阮芹,笑道:「預備打手跑了,那只有我自己上了——阮姑娘先請?」
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
連城費了些許時間才喬好住宿事宜,有些憂心地返回酒攤時沒見著琴曄,而他避之唯恐不及的阮姑娘則像個沒事人一樣在與另一人比酒。
阮姑娘見監護人歸來,不著痕跡地指向一旁。原來熊孩子鬥輸了被人抬了下去,此時正蜷縮在角落呼呼大睡,還抱著來歷不明的貓兒不肯撤手;貓兒掙扎嚎叫著,對著他的睡顏連出數掌,弄得臉上都是烏黑的爪印,那模樣說不盡的丟人。
同伴一離開自己的視線就這樣給自己現眼,連城實在是看不下去,二話不說就要上前領人,經過阮芹身旁時後腰卻突然被摸了一把,頓時渾身一震。
被吃豆腐的連城立刻頭也不回地拽走琴曄,將那聽來有些愉悅的笑聲拋在身後。
連城將人帶置廂房安置好,弄了些熱水替對方和自己稍加洗漱了一番,完事欲離時琴曄正好迷迷糊糊地醒了,睜眼就看見連城後腰上掛著一個做工精緻的香囊。
「……嗯?連城你身上何時多了這個東西?」
想來是方才被阮芹掛上去的,而連城因為過於慌張沒有發現。
他不想琴曄誤會,連忙解釋一番,羞赧地捏著香囊,想扔掉又不敢辜負了姑娘家的好意,很是不知所措。
琴曄的心思倒沒有對方那般彎彎繞繞,「收了人家的禮物不是該回禮嗎?」他側臥在床上一臉幸災樂禍,向對方伸出了手掌:「還是你不想要?那給我罷?」
想不到他此話一出,方才還手忙腳亂的連城二話不說便將香囊收進了懷中,斬釘截鐵道:「不行。」
「……」
呵、這不是寶貝著嗎,矜持什麼。
琴曄失笑,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哼哼兩聲,翻身睡了回去。
……這又是在鬧哪齣?連城無奈心道。
關心則亂,他滿腔心思全栓在了琴曄身上,像是提線木偶般,不由自主隨著對方的撩撥七上八下——而沒有意識到那雙操偶的手其實也在徬徨。
白日光照充足,因而他們進房時本不需點燈,此刻連城卻覺得室內有些昏暗,從窗戶向外望去,原來不知不覺間天上早已烏雲密布。
陰晴不定的想來不只是人們的心緒。
於是連城脫下了外衫和短靴,掀開了琴曄身上的被褥便窩了進去。
「……很擠啊,幹嘛不自己睡一個房間?」琴曄仍然背對著,嘴上說著擁擠卻也沒有其他動作。
明明平常不會在乎這點小事的,大概是在鬧彆扭吧,連城心想。
他側身朝向裏頭的人淡淡回道:「要下雨了。」
夏日的午後陣雨,總是伴隨著雷聲。
客棧窗外電光閃過,幾乎是同時間,琴曄如連城所料地鑽進了他懷裏,而他順勢捂住對方的雙耳,兩人相互依偎著沉沉睡去,如同過往的每個雨夜。
至於連城醒來之後發現阮姑娘贈與的那枚香囊不翼而飛的事,便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