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想過一了百了》
SSLE❒ 《哈利波特》二創
❒ 原著向
❒ BGM:Head Above Water - Avril Lavigne
一杯火焰威士忌。
三分之一滿的玻璃杯,紅橙色的色澤,在陰暗的地窖中被輕輕搖晃著。
苦的,嗆的,灼喉的。
一杯不加冰的威士忌,辣的像是在吞火。
今天又是一個學期的結束,跟過去的每個學期一樣。
今天又是平平無奇的一天,跟過去的每一天一樣。
石內卜將飲盡的酒杯放在桌上,緩緩抬起頭。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視野所及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火焰威士忌、魔藥學、黑魔法⋯⋯曾經佔據他生命一部分的事物,都黯然失色。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活著才必須做,而不是因為想做才活著?
他像是一個毫無靈魂的人偶,活過一天又一天,任人擺佈。
他成為了霍格華茲的魔藥學教授,明明他對於每天面對這些小鬼頭感到厭惡。
他成為了鄧不利多的間諜,明明連佛地魔會不會復活這件事也沒有人說的準。
他成為了哈利.波特以備不時之需的盾,明明那個人有著令他作嘔的血統。
但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連這些情緒都失去了?
他不再感到喜悅,不再感到悲傷,也不再感到憤怒。
過去的消遣不會讓他感到放鬆,現在的瑣碎事務也不會讓他感到厭煩。
他不是失去情緒,他是失去了生命力。
活著⋯⋯沒有任何意義。
石內卜試圖扯了扯嘴角自嘲,但他好像已經忘記了怎麼笑。
如果這樣活著,那還不如一了百了。
是啊,他從不渴望死亡,但他只是不想活著了。
他閉上眼睛,像是想像著死亡的畫面,那會是一片虛無,不是閉上眼睛的黑暗,而是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感知不到──
然後他看到了。
莉莉.伊凡癱倒在殘破不堪的房子裡,漂亮的綠眸失去了生命力。
石內卜睜開眼睛,呼吸亂了一些。
五年七個月又二十七天。
再三、二、一⋯⋯五年七個月又二十八天,兩千零六十六天。
這一切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石內卜知道,他當然知道,他不可能忘記。
在兩千零六十六天前,在莉莉.伊凡徹底消失在他生命裡的那一天。
他從來都沒有失去情緒,他只是再也沒辦法感受到除了痛苦以外的心情。
他的過去、他的現在、他的未來都被冠上了莉莉.伊凡的名字。
他再也沒辦法靜下心來調配魔藥,因為只要他一打開大釜,就彷彿會看到紅棕色的長捲髮在他的餘光垂下。
──賽佛勒斯⋯⋯你教教我嘛。
他再也不想變強,再也不想接觸黑魔法,曾經讓他感到光榮的黑魔標記現在只令他作嘔。
──賽佛勒斯,我不喜歡你這樣。
他一點也不想再踏進霍格華茲,不想再踏進每一間教室,因為在走廊,在圖書館,在天文塔,全部都是她的身影和笑容。
──賽佛勒斯!你等等我啊!
他還有情緒,他也還有渴望。
他渴望莉莉.伊凡活著,只要活著,他就願意為她獻上一切。
哪怕是驕傲,哪怕是自尊,哪怕是性命。
但是他不能。
石內卜的手指微微抽搐,指甲敲上玻璃杯,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但是他不能,所以他不能死。
他沒有資格選擇死亡。
他要用活著的每一天去贖罪,去想莉莉.伊凡是怎麼死在他面前。
他要在每一個夜裡驚醒,視網膜上最後的畫面是莉莉.伊凡睜大的,灰暗的綠色眼睛。
他要麻木的活著,再也不能感受到人世間的喜怒哀樂。
要活著,要痛苦的活著。
這樣還不夠,但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了。
他像是在深海裡無限的下沉。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往上游,也沒有動力再死撐著,但他卻遲遲沒有闔上雙眼。
賽佛勒斯.石內卜不信神。
他不向任何人祈禱,也從不祈求於神的眷顧。
如果神真的存在,那為什麼在小時候,在每個被父親毆打的夜晚,在每個酒意濃厚的夜晚,在每個聽見母親哭哭啼啼的夜晚,沒有人來拯救他?
所以他再也不對任何人抱有期待,他再也不向任何人低頭。
他已經一無所有了,只剩那點不值錢的自尊。
可是在預言揭露的那個夜晚,他向鄧不利多哀求。
然後現在,他像是在對自己乞求。
要活著。
要像是這杯火焰威士忌一樣,要苦,要嗆,要灼喉。
要這樣痛苦的活著。
有一天,當哈利.波特需要他的時候,他會在。
若是沒有那一天,那他就繼續等著。
等著,活著,贖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