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筋の光

　　冷涼的指尖碰觸臉頰，交換親吻的同時，平滑而欠缺柔軟與溫度的觸感一瞬遮去所有光源，然後是什麼在腦後摩擦、緊貼皮膚，相互摩擦。……彩夏，少年的嗓音帶著不確定的弧度，他狹長的茶色眼睛被遮去，只餘下高挺鼻尖與乾燥的唇，被她印上一點濕潤的珊瑚色。

　　唇舌相貼糾纏到了膩人的地步。纖細的影子籠罩他日漸成熟的、健康的、蘊藏著力量的軀體，剝去衣物的過程不需要多餘的話語，目黒彩夏按下少年並沒有用上多少力氣的手，把身體的重量交付給他以及他身下的床鋪，在紅透的耳邊低喃：別動。

　　別動。也別主動揭去黑暗。別看著她。兩人很快地像是嬰孩一般渾身赤裸，她按住慧的胸口，感受他的脈動與體溫，親吻被汗水沾染，柔軟而濕漉漉的花瓣在他的皮膚上開放。寬大溫暖的手游上背脊，撫過青紫的瘀痕時彩夏忍耐著顫抖與吃痛的呼聲，親吻之中將那些不該脫口而出的全數吞回胃底。沒有疤痕是值得慶幸的，被那個男人無形的隱密的折磨是不幸的，然而此刻能與戀人緊密擁抱進而結合是無上的幸福極樂。

　　彩夏。慧的聲音處在青少年與大人之間的界線，溫柔呼喚她時如同靜謐沖刷岸邊的柔緩海潮。不是第一次互相擁抱，愛撫及親吻卻都還很生澀，多麼惹人愛憐。

　　這個人是全新的毫無污痕的，是屬於我的，他的快樂、痛苦、情慾皆是我的所有物。在堪堪能被制服遮住的地方留下咬痕，她期待著被佔有，被洗去一切不堪的記憶，重新沾染上他的顏色，但殘留在體內的、成為惡夢的傷口永遠無法痊癒，濃濁的黑泥在體內翻滾。自覺僭越了太多，一種近乎崇拜和信仰的罪惡感便油然而生。

　　不要看著這樣的我。不要探究潛藏肉體之中無法抹去的汙穢與苦痛。被填滿之際彩夏發出抽泣，未完的細細的叫聲扼在喉嚨裡頭。慧撫上她的臉頰，滿手的水痕，眉間露出顯見的焦急而慌張：會痛？

　　不會。

　　……彩夏，妳在哭嗎。

　　……我只是覺得好幸福。

　　只要這一瞬間讓這個人屬於我，那麼就算下一秒就要荒唐的難堪的死去也無所謂。親吻像是綿長的訣別，漫長的、永無止盡的，彷若身處地獄的少女奮力伸長手臂，覺得自己生來第一次，碰到了微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