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gurt3113

Tag: 音樂盒。

那是個小小的木箱，透明的盒蓋上說明著裏頭僅有著無趣的金屬機關，沒有點綴也無裝飾，甚至拿來當個收納盒都起不了什麼作用的，一個毫不起眼的盒子。

他也不太記得那是從誰的手中拿到的禮物了？

或許是母親，又或許是以此物來搪塞他的父親？

唯一記得的，那是在黎彌尚未出生之前，唯一能夠為他帶來樂趣的東西。

只需要簡單幾個動作。手指扭轉發條，聽著耳邊傳來小聲而綿長的嘎啦聲，接著鏈帶便會扯動金銅色的圓形滾筒，緩慢而規則地律動起來，表面的凸起一個個墜落敲擊在長短不一的簧片上，叮叮噹噹、叮叮噹噹——清澈的樂音擴散開來隔絕一切，成就出新的世界。

明明只是個小盒子，卻蘊藏著所有的樂音。

明明只是短短的三十秒鐘內，總是空盪盪的他就能感受到被填滿、被滿足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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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權瞪大眼，有些驚訝於會在工作室內找到這個音樂盒。

幾年前搬家的時候，重要物件雖皆由他自行收拾，不過大多數的東西還是全交給了搬家公司。到了新家，那些少用的東西原封不動地被塞在了角落處，若非今天他臨時想找個舊東西，這東西肯定還必須被埋沒在箱子裏好幾年吧。

拿著東西走往客廳，黎權簡單地檢查了下內部，鍊帶沒壞，似乎還能運作，只除了金屬滾筒與簧片上頭抹上了不少歲月的黑鏽，其它機關還是挺完好的樣子。

見狀，他難得地興起幾分興致，一同記憶中的行為，轉動了盒上的發條，一圈、兩圈，看著鏈帶拉著圓筒轉起，一會兒後樂音緩緩在靜謐的空間內擴散開來。

金屬清脆的響音在空氣中格外響亮，一下一下奏出輕快的樂音，可不一會兒就能感受到異狀。順暢的譜曲之中總能唐突地聽見幾聲忽高或是忽低、沉默的、高亢的變調，雖是普通人的耳中是無傷大雅，甚至不好察覺，可他依舊能感受到那些微小的異樣感殘留之中，如疙瘩般未能消去。

一曲落幕，黎權卻沒能感受從前那般暢快與滿足，他輕輕地皺了眉頭，腦袋運轉著思考，是那些新生的鐵鏽或多或少增減了簧片的重量，因此破壞了音準嗎？又或者是有著什麼其他的——

「哥哥？……那是什麼聲音？」大概是聽到了聲音，黎彌從房內走了出來，墨黑的雙眸裡頭點點星光，直直地望向桌上那從未在家中見過的東西，看來幾分好奇的模樣。

「吵到你了嗎？彌。」

眉間的皺褶立刻散去，黎權朝著對方招了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側，見他否定地搖了搖頭後，才接著接著回應起對方的疑問：「算是我小時侯的玩具？音樂盒，彌應該知道的吧。」身旁人眼中好奇的目光仍然不減，他立刻將東西遞了過去，看著對方開始把玩的模樣，嘴角自然而然地勾出笑意。

「不過似乎放太久了，音準有些怪了。」

「可以聽聽看嗎？」

「有何不可呢？」黎權笑著答應，指示著黎彌如何操作，發條再次被轉動，幾秒後同樣的樂曲再度從小木盒子裡傳了出來。

黎彌顯然是喜歡這個音樂盒的，柔弱窄小的身板窩在沙發裡隨著音樂輕輕搖擺著，他手上拿著音樂盒，卻也忍不住空出一隻小指頭，跟著節奏敲擊起木盒。

黎權看著眼前的弟弟愉悅的模樣，內心鼓脹起好幾種情緒，那是歡喜、是愉悅、也是饜足，更是一股莫大的幸福感襲來，他不禁興起想碰觸對方的欲望，可那在搖擺間晃動的髮絲卻率先彈落在他的掌心間，肆意地飛舞的模樣讓他頓時又收回了心思，捨不得打斷弟弟難得興致高昂的模樣。

又是一曲終末，黎權開口問道：「彌很喜歡？」

對方輕輕點了點頭，抬起頭望向黎權的眼眸裡仍是星光滿滿，顯露著漫天的雀躍，他的手指仍流連忘返地在音樂盒上摩娑，就彷彿說著打算再來一曲。

看起來確實是相當喜愛的模樣。

「那真是太好了呢。要不再聽一次吧？」黎權笑著回道，附議起對方那沒能說出口的小小願望之後，他只是瞥了眼音樂盒後，再度將視線停駐在最親愛的弟弟身上。

這東西被找出來也顯得有價值了，黎權滿足地想道。

在兩個人的空間裡，那個小盒子又一次地敲響起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