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
昏暗的房內跪著一個人,浴室傳來水聲。
霍華德跪得標準,或許是膝下絨毯比俱樂部磁磚更為柔軟而沒那麼難耐,腰脊甚至比在俱樂部時更為挺直。
也可能是留存於心的什麼,在無人關注時顯露。
茶几擺著一瓶酒,他能看見的半幅酒標很眼熟,大概每個持黑船證的俱樂部員工都不會錯認,是款名稱惡俗、效果更是磨人的紅酒。
還能看見瓶身上的半截簽名,字跡潦草,難以在昏暗中拼湊成形,對受人宰割的對象來說,知不知道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不是跪的很乾脆,那就跪。」
進房後法比安拋下這句便沒再理會多出來的東西,自顧自做自己的事,像只是多了個不必放在心上的擺設,頂多是在路線受阻時停下來待他膝行挪位,最後進了浴室。
霍華德放空思緒,不去想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那些所有同伴都知曉又無從逃離的難堪。
他甚至放棄去奢望這位先生下手會有輕重。
披著浴袍走出,法比安扣著一只杯坐進沙發,拿起那瓶酒打量了會,漫不經心地問:「試過嗎?」
「⋯⋯試過。」微光映在玻璃杯上,反射刺得霍華德皺起眉頭,打從第一眼他就不喜歡這位先生的態度,但也知道做什麼都無濟於事,應聲後他垂下視線,收起任何反應也不再看,像是截斬去了根骨的枯木。
餘光瞥見長腿來到身前,有隻手捏住霍華德的下巴往上抬,打量死物般地左右晃動,他驚慌撇頭想掙開卻被扯了回去,要不是那位先生退得剛好,他差點就撲到那雙腿上。
「這性格——做俱樂部可不討喜。」
「很抱歉讓您不開心。」
「看來你的認知修正沒做好,別讓我說第三次。」
「⋯⋯」
面對難以捉摸的態度,唯一說得出口的歉語又被禁止,不曉得該怎麼做的霍華德只能閉上嘴。
法比安反手拍了拍他的臉頰後邁步離去,霍華德聽見酒開瓶的聲音,刻進骨子裡的驚懼讓他瑟縮了下。
黑檸檬香飄散。
β的信息素多半能起到安撫作用。
霍華德感受到自己緊繃的神經在鬆懈、勉力挺直的腰背想彎折,僅能仰賴其中的一點金屬氣息吊住理智,他不確定是不是那位先生蓄意為之。
生理總是有些反應無從阻撓,頸後腺體隱約脹熱,他開始不確定被灌酒會不會更好受點,至少理性被奪要面對的只有事後的疼痛,眼睜睜被迫走向失控的感覺實在太糟。
尾椎漫出暖熱麻癢,腦中卻是寒意森然,夾擠其中的理智被撕扯得殘破卻又未散。
霍華德被熬得俯身趴跪,數次撐起身又脫力軟倒,僅存的意識逐漸被消磨,乾燥的唇囁嚅,想從被無形之物堵住的喉嚨擠出點什麼。
終究還是希冀能被放過。
「學不會笑,就更別跪。」
面色慘白、渾身冷汗的霍華德昏過去前,依稀聽見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