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3

Day 3



  分離焦慮會引發巨大的空落感,恐懼、哭鬧、反抗,試圖尋找依戀對象的氣味或其本身填補。


  在床側桌椅處理事情的法比安交疊起雙腿,記算了下阻隔劑失效的時間,目光挪向傳來響動的床鋪。


  与那嶺優在黑暗中醒來的時候有些迷茫。

  哪裡不對勁?


  太乾淨了。

  他抽了抽鼻子,哼出一聲微弱的喘息,周遭的空氣冷涼,純淨清新,只有一點床單洗淨晾曬後的氣味。

  也太冷了。

  不該是這樣,他應該蜷縮在溫暖的、由各式織物交疊團起的巢穴裡,被濃郁的黑檸檬與金屬氣息包圍。


  「嗚嗯⋯⋯」

  棕髮青年睜大了眼想看見,卻只找到一片漆黑,淚水無聲流出,被遮擋的軟布吸去;張開嘴想呼喊,勒在脣間的絲帶摩擦嘴角,咽嗚被堵在口中。

  為什麼會這樣?

  惶恐讓他縮起身子,想在一片空茫中找到依靠,卻發現有繩索纏繞胸背,將手臂交叉固定在身後,併攏的小腿同樣被繩圈束縛,他只能勉力捲起腰腹,試圖感受自己的溫度。


  應該有件襯衫套在身上,深灰底墨色細紋,有著珍珠光澤的鈕釦;還該有條領帶圈在頸間,鬆鬆墜著一個溫莎結,出自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圈住左腕的應是支略鬆的錶,右腕綁著与那嶺優從誰身上摸出的帕。


  全都沒了。


  床上的人掙動起來,想擺脫束縛去尋找,逃離不明所以的空落感,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帶來刺癢的繩,像是要割破皮膚陷進血肉,直抵骨骼收束到緊繃。

  与那嶺優覺得自己在墜落,同時又在被掩埋。深陷黑暗無所依循,找不到那股渴望的氣息,他在呼吸,卻覺得隨時會窒息,好似要喪失尋找的能力。


  若是未能緩解,情緒反應則轉為無助、失望、傷心,甚至進一步採取冷漠與逃離做為防禦堡壘。


  法比安看著与那嶺優在不知道第幾次徒勞後卸了力氣,趴伏的麥色身軀上紅痕斑駁,呼吸從急促逐漸平息,又慢慢變得輕淺。矇眼的軟布被浸透了,泌出的淚水順臉頰滑落,和冷汗一同弄濕了小片床單。

  房間內很安靜,只有細微的空調運轉聲,在疲倦恍惚的人耳中無異於轟鳴,吵得人頭痛欲裂。


  与那嶺優像是放棄了,又像是在浮沉中遺忘了自己。


  阻隔劑的作用時間結束,黑檸檬香重新浮現,法比安走向床邊。

  金屬銳意刺得氣管緊縮、肺部生疼,迷途者大口吸氣,又倏地哽住,最後是止不住的嗆咳。


  解開卡著口的絲帶,法比安抬指插進鬈髮間摩挲,被摟著的青年扭頭欲掙開,又控制不住依戀蹭上,咬住他胸前布料抽噎,用力到纖維被扯得歪斜。

  腿上繩結刻意束得鬆散,他動作輕巧地解開,用指腹按揉泛紅的勒痕,低聲問,怎麼把自己弄這麼狼狽。

  与那嶺優沒有回答,只是在小腿恢復自由後動了動,蹬著床在黑暗中隨便往一個方向撲,卻被扣住腳踝拖了回去,被法比安圈著頸按到床上,瞬間力道大的他倒抽一口氣。

  信息素沖刷過意識,想逃離的念頭霎時消散,渾身細胞被浸潤,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


  法比安半伏在床上,分開与那嶺優的膝撫上柔韌的大腿內側,將自己送了進去。


  「哈啊、我的巢——」

  「你的?」

  「你的⋯⋯嗯、」

  「衣服?送去整理了。」




Report 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