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一行政理论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总统的权力逐步扩张,这一趋势不仅受到重要事件的推动,也因国会和法院未能有效遏制总统权力的增长所致。随着权力扩大的动机愈发强烈,两党总统都成为“统一行政”理论的支持者,很少有总统放弃其前任所行使的权力。即便是包括特朗普在内的共和党总统,虽承诺利用这一权力削减政府规模,但实际上更倾向于利用行政部门推动自己的政策。
这一理论起源于保守法律圈,特别是在联邦党人协会内得到发展。里根政府采纳了传统基金会的建议,任用了5000名支持者填补由1978年《公务员改革法》设立的新职位。此外,政府还通过1980年由卡特总统签署的《信息和监管事务办公室》法案,阻止其不认可的法规的实施。里根时代被视为总统权力扩张的一个重要催化剂,尤其是911事件后,保守派进一步拥护这一“统一行政”理念,加速了总统权力的增长。
迪克·切尼与乔治·W·布什政府积极支持这一理论。例如,布什在一份签署声明中明确表示,将依据总统作为行政分支和最高统帅的宪法权力解读相关法律条款。批评者虽承认总统有责任解读何为“合宪”,但同时指出布什在这一过程中表现出无视法院判决的倾向,被认为是越权。在成为最高法院大法官的确认听证会上,塞缪尔·阿利托似乎也支持了统一行政理论的较弱版本。尽管奥巴马在竞选时反对这一理论,但在2010年中期选举后,他部分采纳了该理论的一些方面。
特朗普在其总统任期内对行政部门的控制权达到现代总统中最强,频繁引用宪法第二条作为依据。2019年,特朗普曾说,“我有第二条权利,可以做我想做的事。”在特朗普的2024年竞选纲领中,扩大基于这一理论的行政权力成为一大重点。此外,《2025项目》建议利用这一理论,为特朗普或下任共和党总统提供最大限度的行政控制权。
批评意见
宪法层面
斯蒂芬·斯考罗内克、约翰·迪尔伯恩和德斯蒙德·金等学者认为,统一行政理论是一种宪法噩梦,可能会带来创立者希望避免的后果。洛约拉法学院的教授卡尔·曼海姆和艾伦·艾德斯指出,三权分立本不应绝对隔离,且总统否决权就是行政权对立法的影响的例子。尽管承认行政权具备部分准立法和准司法职能,但他们认为,所有行政权最终属于国会,总统仅应行使宪法明确授予的“执行”职能。
联邦法官大卫·巴伦和马蒂·莱德曼批评了这一理论,认为宪法未授予总统在军事以外领域同等强大的权力。他们指出,如果一般行政权就足以产生统一总统权力,那么“总司令条款”便会显得多余。包括《经济学人》和《卫报》在内的媒体都认为这一理论存在争议,并指出绝大多数宪法学者和历史学家都对此持批评态度。
民主层面
一些学者担忧该理论会使立法机构地位次要化,对民主构成威胁,特别是在特朗普总统执政期间。史蒂文·格林哈特认为,这一理论或会导致滥权和威权主义。大卫·德里森则指出,统一控制是独裁政权的显著特征。《经济学人》认为,统一行政理论的滥用将可能导致总统如帝王般的专制意愿。
不同于许多国家的现代宪法明确规定何时以及如何宣布紧急状态,美国宪法中没有设立专门的紧急状态条款。这导致总统在紧急情况下享有广泛的权力,无须国会批准,甚至可以在紧急状态下控制互联网或宣布戒严。
实际操作层面
《理性》杂志的伊利亚·索明认为,将更多权力集中于总统将减少其问责性,违背创立者对权力分散的理想。许多学者担忧这一理论会影响司法部的独立性和反腐努力。此外,理论的实际影响还包括政府内部人才流失的隐忧。一些学者提倡“复合式行政”,即类似于某些州政府由多位官员共同执掌行政权,或由国会和总统共同控制官僚机构,这在其他民主国家较为常见,但可能需要通过宪法修正来实现这些制衡。
注:威廉巴尔(William Barr)的法律职业生涯就是在政府中为这一"统一行政权"理论辩护,包括
1)在小布什执政期间担任司法部法律顾问办公室主任,当时巴尔起草了一份备忘录,允许联邦调查局有权在未经外国同意的情况下在海外扣押逃犯。
2)在同一届政府担任副检察长后,巴尔建议总统无需国会授权即可向伊拉克部署美军。
3)最近,巴尔于2018年6月8日向特朗普总统发送了一份未经请求的备忘录,似乎是在为成为司法部长试镜,提出穆勒调查的各个方面在法律上站不住脚,特别是因为总统本身不能妨碍法律,除非他犯下了诸如篡改证人证词等实际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