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小说 红祸（一）盲流之恋】42. 婉拒「献身」

【希望之声2022年9月18日】（作者：罗浪） （接 前一篇 ）

梨花 每个大礼拜来看我，每次都要带来一份礼物：伊犁大曲啦，油炸鱼啦，烧鸡啦，鸡蛋啦，奶酪啦，一言蔽之，反正是吃的。来之后她便帮我打扫卫生、洗衣服或者缝缝补补。一次，她在管道边为我洗濯床单和被单的时候，大声呼唤我，并向我招手。我走近她后，她指着浸在水中的床单和被单说：“ 四哥 ！你就知道在这上面画‘地图’，看你多窝囊！”

我欲望越来越强，甚至在创作中写到爱情场面时，也欲火燎燎……“地图”是罪证，我的床单和被单上“地图”星罗棋布。 梨花 的指责使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渠水清澈如镜，水中的我立刻成了红脸关公；而水中的她，眼里充满怜爱和挑逗。

“你好可怜呀！为啥不大胆不主动些呢？”她喃喃地说，“ 四哥 ！你待我好，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报答你。如果你需要，我给你……”

这时，水中的她红云盖脸，大概是不让我看到她的羞涩，她用手搅起涟漪，使倒影变得模糊起来。

我心中有小燕，没想过爱她，也压根儿没对她产生过非份之想。因此我对她的大胆感到万分突唐和不可思议。我口呆目瞪，成了木雕泥塑人。

“ 四哥 ！你回答我呀！”

“我……不……需……要……”

她马上驳斥我：“不需要！又画这么多地图？ 四哥 ！我并不一定要你娶我。只要你不再画地图，只要你从我身上得到满足和享受，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被她这种自我牺牲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激动地说：“ 梨花 ！谢谢你的深情厚意。如果我接受了你，但并不爱你，也不打算娶你，既是不尊重你，也是不尊重我自己。如今，我有你这么一位贤淑的好妹妹关怀，已经感到无比幸福。所以，我俩保持这种纯洁的兄妹情谊好。”

我说完打飞脚逃回了宿舍。 梨花 洗好被单床单回来，我发现她哭过。

我感到欠 梨花 太多。一个大礼拜天，我在团部商店买了一双皮鞋和一条议价（不要布票）卡叽布西裤送给她。她高兴地接受了，当场试穿，皮鞋合脚，裤子合身。她就穿上新鞋新裤同我去草原上散步。她很少说话，好像有心事。

“有啥事不开心吗？”我试探地问。

“ 四哥 ！我不想在演出队干了！”

“为什么？”

她不回答，我催她讲，她一下倒进我怀里幽幽地哭起来。我估计她又遇上了麻烦，让她痛痛快快地哭过后，才轻轻推开她，取出手帕擦掉她脸上的泪痕，要她说出委屈。

“指导员打我的主意，我坚决拒绝了！” 梨花 吞吞吐吐地说，“他流里流气地说：你的档案我看过，你不是黄花闺女。在湖南，你拖过一个校长下水；在师部，你拖过一位副科长下水。我不怕下水。”

我听了她的诉说之后，痛心疾首。这些人看起来道貌岸然，说起来一口 马列主义 ，怎么骨子里这么坏呢？ 梨花 的处境令我担忧。怎么才能为她排忧解难呢？唯一的办法是早点嫁人，断掉 色狼 的念头。

“你应该尽快找上一个真实可靠的 男朋友 ，然后结婚，就有了安全感。”

“真实可靠的 男朋友 早就找到了，可是他不接受我！”她那动人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里面幽怨无限。

我明白她说的“他”是我，因此说：“他不要你是另有所爱！”

“他撒谎！他对我说他正和另一个姑娘相爱，后来我知道他给那个姑娘写信说，他已和 梨花 堕入了爱河！他不敢爱女人，他怕下水，他不是一个 男子汉 ！” 梨花 像放炮似地把话说完，便哭着逃走了。

我被 梨花 的事困扰，几天写不出一个字来。

转瞬又是休息天。我以为 梨花 会来看我，等到下午三点没来。我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拔腿去团部。走到公路上时，一辆吉普车嗄然停在我身边， 朱彬秋 探出头来叫我。我搭上了她的便车。

朱彬秋 同乡观念很重，乐于帮助同乡，我想求她帮助 梨花 。车上还有同她一道出差的同事，不宜谈及此事。待她下榻招待所之后，我便详细谈了 梨花 的故事，恳求她帮 梨花 换个好一点的环境。她问我是不是正与 梨花 相爱？我说我不爱 梨花 ，帮助她仅仅是出于友谊和同情。 朱彬秋 问我 梨花 有没有特长？我告诉她 梨花 在卫校读了两年，如今还在自学医学书籍。 朱彬秋 雷厉风行，立即打电话给卫生队长，要我去把 梨花 叫来。当我把 梨花 找来时，卫生队长已在坐。队长我认识，也是一九五一年参军的 湘女 。她问 梨花 学什么专业，并进行了面试，然后对 朱彬秋 说：“我明天就找人事股要人，今后 梨花 的事，你一百二十个放心，我会把她当亲妹看待！”我和 梨花 不胜惊喜，说了许多感激话。队长说：“听说你俩在恋爱，怎么还不结婚呢？”我解释说：“没那事，我俩仅仅是乡亲关系， 梨花 的个人问题，也要请大姐关照！”队长说：“这么信得过我，我就当红娘。 梨花 ！外科主治医生，医大毕业，人挺老实，把他介绍给你行吗？” 梨花 问：“是不是那周医生？”队长答道：“是。你认识？”她点点头说：“他老实啥！给我写过几次情书呢！”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从招待所出来后，我郑重和严肃地对 梨花 说：“ 梨花 ！你爱我是错误的！即使是天下的男人死绝，你也不该爱我。因为我不会给你带来安全感，也不会带来幸福。你必须调整心态，不要把我当情人，只把我当哥哥，然后去爱别的男人。听队长的话，和周医生培养感情吧！”

她不置可否。我催她表态。她点点头，转过身抽泣起来。我狠心地大步流星走了。

梨花 在三天之后顺利地调进了卫生队，安排在外科做护士。我特意对周医生说：“ 梨花 是我表妹，名花无主，今后拜托你多多关照！”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一定一定！”

我放下了一桩大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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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文思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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