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白日飞升的诗作

【希望之声2022年9月6日】（作者：文逸飞）

他手持钓竿凝视湖面，

湖水就像镜子一般，

镜中有他的身影，和青山、绿树。

微风吹起一阵涟漪 青山涌动，

绿树，白鸟，红花鲜活地交织在一起。

……

镜面下

一尾不吃饵的鱼。

「 青箬笠 ， 绿蓑衣 ， 斜风细雨不须归 。」这首孩童琅琅上口的诗作，却鲜有人知，就在它被吟咏出的那天，作者飞上了天空。

张志和 三岁就能读书，六岁做文章，十六岁便考上科举，与李泌一同献上奇计大败了作乱的安禄山。唐肃宗对他赏识极了，任命他为待诏翰林，并授左金吾卫录事参军，还亲赐了个名字：「志和」。

没想到 张志和 真人如其名了，志向平和，一点雄心也没有，当官像在勉强走过场似的，最后干脆借口亲丧跑回老家，从此再也不肯出仕！

回乡后的 张志和 整日泡在太湖边上，持了钓竿坐著，自称「 烟波钓徒 」。

只不过，他的竿子上从来没有饵。

据说，很久以前也有人也是像这样拿著无饵的竿子垂钓，钓著钓著，最后就钓到了王侯。也有一些人潇洒出尘，竿子招摇，钓的是一竿风月。

可 张志和 好像什么都没打算钓起来。

他只是静静看着湖水：

湖里的青山是倒过来的，

山影却往往比实际的青山更青翠。

而且它能流动，

以一种圆形回归的方式泛著涟漪。

皇帝对 张志和 屡召不至，派人送来两个仆人，一男一女，负责照料他的起居。 张志和 收下皇帝的好意，把男女两仆叫到跟前，一人起了一个好名字：渔童、樵青。然后就让渔樵联姻了，从此不用再服侍自己。

「弟弟这个样子，搞不好哪天真的就不见了！得想个办法留住他。」

张志和 的哥哥担心小弟会被青山绿水抢走，特意在太湖边上盖了间草屋，花竹掩映，布置清幽，吸引弟弟能安下心来。 张志和 偶尔待在屋里，大部份时间却还是住在船上，以船为家四处流浪。他可以躺在雪地里不觉得冷，跳进水中不怕沾湿，喝酒连饮三斗都不会醉；每喝到酣畅时，就快意击鼓，或吹奏横笛，曲调天成。

张志和 天才不羁的名声传开了，许多名人雅士都主动想结交。大书法家 颜真卿 被任命为湖州刺使，也专程前来拜访，两人成了好朋友。 颜真卿 看到 张志和 那艘小船简陋不堪，好心想给他换艘新的，没想到却被 张志和 拒绝了：「我只是想有艘船住著，能时常移动，往来苕溪、霅溪之间就足够了！」

这一日， 颜真卿 在湖边办了个聚会，众多好友们出席，包括只爱喝茶拒当官的「茶圣」 陆羽 ，还有 张志和 都来了。

正是暮春时节，桃花盛开欲谢，点染得湖面片片嫣红。水面下鱼儿游动，不时跃起打出一圈圈清澈的波纹，景致怡人极了。大伙儿诗兴大发，以「渔父」为题吟咏， 张志和 带头道：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 ， 绿蓑衣 ， 斜风细雨不须归 。

看那西塞山前，白色的鹭丝鸟自在翱翔，

桃花飘落水面，肥美的鳜鱼欢快地游著。

渔翁戴了青色的箬笠，披着绿色蓑衣，

迎著斜吹的风和细细的雨，

此情此景，何需归去！

整首诗如同一幅色彩鲜丽的图画：

青色的山，绿色的水，白色的鸟，红色的花，还有黝黑灵动的鱼儿，全身裹成了青草绿的渔翁，最后，用细细的风雨，将全景像抹上一层雾面似地轻笼起来。

首二句，是大自然的自由：天上的鸟儿飞翔著，湖边的花朵绽放著，流水托著花瓣飘浮向前，水里的鱼儿啪啪摆动。从天空到地面，从岸边到水中，感觉全首诗都在运动，流畅著生命本能的无拘无束。三四句，回归到人的自由：渔翁乘著轻舟，逍遥往返，不想回头。人的自由不同于物的蒙昧本能或移动，而是在环境的变化中依然能不被绑缚。斜风细雨算不上是自由的环境，但一个简单的斗笠与蓑衣就让人克服了它。这里的风雨没有让渔翁因此就想上岸躲藏，他以个人的区间隔绝了外力的空间。又或者，风和雨其实并不真是这么的微弱，而是在渔翁的心中是如此渺小而已。

前两句是生命的跃动，后两句是变动中的不动。短短的两句诗，却是全方位的空间流动感，及喷薄流泻的生命力。

众人赞叹不已，纷纷唱和，转眼间就赋诗二十五首。 张志和 又叫人拿颜料过来，径自提笔于白绢上作画，瞬间就完成了五幅：花木禽鱼，山水景像，笔法奇绝，古今无人能比，大家争相传看。酒到酣畅处，众人玩起了水上游戏：只见 张志和 把坐席丢到湖面上，人就跳了上去，席子竟发出船行一样的声音，时快时慢，来回巡游。他安稳地坐在席上继续说笑喝酒，一只仙鹤忽然从云间飞来，盘旋在 张志和 的头顶随著席子遨翔。

岸上的人们都惊呆了。 张志和 笑著回头，挥一挥手，身子腾空，在众目睽睽下飞上了天际。……留下 颜真卿 等人，愣在那儿瞠目结舌！

席间留下了一幅画卷，卷上青山绿水，鸢飞鱼跃。

那是，大自然的原色（注1）。

注：

1. 详见《唐才子传》卷三及《太平广记·神仙二十七·玄真子》

责任编辑：文思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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