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

*庫羅賽爾17歲

*微擦邊

　　「庫羅！小心左邊！」

　　「哦！好險好險。」

　　烏拉諾斯帝國第一皇子——庫羅賽爾配合教師迦奈的引導，順利躲過魔獸利爪的突襲，接著甩動火焰長鞭，一舉擊破魔獸外皮堅實的晶鎧。

　　魔獸被強力的火焰擊飛，退了好一段距離才重重落下，這一摔又造成不少損傷。牠憤怒地仰天咆哮，勉力撐起身體，隨即用盡全力朝庫羅賽爾飛奔而來，同時周邊氣流明顯可見地匯聚成團，在共鳴的影響下逐漸形成刀刃一般銳利的旋風，沿途破壞路面上所有突出的障礙物。

　　面對來勢洶洶的攻擊，庫羅賽爾仍用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說道：「好冷啊！迦奈，都已經進入雪季了——」他隨意拍掉身上飄落的霜雪，等到風刃逼近身側才抽動長鞭反擊，擊散旋風後又縮回原地搓著手臂，擺明冷到不想動的意思。

　　眼看魔獸速度不減，直直衝向庫羅賽爾，迦奈朝他嚴聲警告：「現在可是戰鬥中，給我認真點！庫羅賽爾！」她以強化魔法提升他的攻擊威力。長鞭赤紅的火焰立刻像添了薪材一般猛烈燃燒，並在庫羅賽爾的控制下與不斷襲來的風刃合而為一，形成一股自地面直達天際的火柱，彷彿要撕裂空氣似的捲著烈焰與魔獸正面相撞！

　　轟隆——！

　　大火瞬間吞沒周圍的一切。受困於紅炎的魔獸拚盡最後的力量逃竄、掙扎，最後嘶啞著哀號，直到再也支撐不起沉重的身軀，牠闔上雙眼，靜靜倒臥在地面殘餘的灰燼之中。

　　「看吧！小事一樁。」庫羅賽爾收好長鞭的握柄，轉頭朝迦奈自信一笑。

　　迦奈正從腰包裡拿出吸血匕首，準備切開魔獸燒得焦黑的表皮。聽聞他輕鬆如常的語調，抬起頭便對上一雙笑著瞇起的目光。雖然樂見他實力變得更加強大，此時迦奈還是擺起教師的姿態訓誡道：「你剛剛的作法太危險了，再這麼胡來小心自己也跟著遭殃。」

　　「知道了，老師。」他絲毫沒有反省的樣子，反而靠過去摟住迦奈腰間，親暱地汲取她身上比自己略高的體溫，「早點回去吧？暴風雪隨時會來。」

　　「不用你說，我也是這麼打算的。」迦奈動作俐落地從魔獸體內收集原晶，把特製的收納罐裝得滿滿當當，同時宣告今日的「訓練」圓滿結束。

　　冬日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快。穿過傳送門回到皇宮時，夕陽早已悄悄拉下漆黑的帷幕。大氣中的水霧結為冰霜，隨寒風飄然而至，迫不及待地將大地籠罩在一片純白之中。

　　庫羅賽爾與迦奈分別後，本打算好好泡個澡再換回一身保暖的衣裝。穿過走廊時，正巧碰上派去市井執行任務的屬下。對方似乎憋了一天，見皇子終於回宮，便匆匆上前稟報：「殿下，東西送來了！」

　　「比預想的早呢。」庫羅賽爾停下腳步，心思快速轉了一圈，顧不得換下濕寒的獵裝，轉而回房確認好不容易到手的珍寶。

*

　　用餐之後，迦奈把握睡前閒暇時光，獨自窩在房裡整理數量眾多的晶石和研究資料。每每埋首於令人眼花撩亂的文件之中，時間的流速就像被人施法操控一般，不知不覺間飛速地快轉至深夜。

　　——叩叩。

　　「迦奈，都這麼晚了還在忙嗎？」庫羅賽爾雖是敲了門，卻不等回應，逕自走入房間，伸手在迦奈眼前揮了兩下。

　　被他這麼一亂，迦奈不得不從成堆的精煉紀錄中回歸現實，抬眼看了看時間，悅耳的嗓音裡參雜些許倦意：「都這麼晚了，好孩子該睡覺了吧？」

　　「我可不是好孩子喔？」庫羅賽爾嘻嘻笑著，抽出藏在身後的另一隻手，將一個雙掌大小的黑色方盒放至桌面，「我手上有比那堆資料更有趣的東西，不想看看嗎？」

　　迦奈思緒一頓，眨眨敏銳的雙眼，就像腦內探測器啟動一樣，立刻從那簡約的外盒看出深奧之處。

　　才打開盒蓋，便被底下璀璨的光芒閃得說不出話，忍不住拿起整個盒子細細端詳——一串紅寶石項鍊驕傲地躺在絨布上，從銀鍊到鑲著數顆寶石的墜飾，無不經過一番巧手的精雕細琢。緊接著將目光移至外盒，盒邊一角果然寫著某位傳奇工匠的名字。

　　「識貨喔！沒想到你知道這位老工匠，不是引退許久了嗎？」她拿起項鍊，讓明艷的寶石在掌心閃爍，連同指尖鮮紅的指甲油都染上華麗珠光。再朝庫羅賽爾勾勾手指，後者頗有默契地接收指示，走到身後替她戴上那串得來不易的首飾。

　　——果然很適合。

　　面對比想像中更為光彩奪目的身姿，庫羅賽爾相當滿意。自動自發地給迦奈遞上鏡子，向她證明自己高尚的眼光。

　　「是以妳為主角特別訂製的，喜歡嗎？」

　　「……不討厭。」

　　她放下鏡子平淡地說著，沒有察覺高高上揚的嘴角已經出賣自己。

　　「那麼老師……」庫羅賽爾趁勝追擊，伸手環抱迦奈肩膀，輕啞的嗓音在耳畔幽然迴盪，「我幫妳採掘晶石，又送了這麼珍貴的禮物，可以給我一點『特別』的獎勵嗎？」

　　迦奈偏過頭，微笑著問道：「你想要什麼？」

　　是要接吻？還是上床？他索求的獎勵多半離不開這些事情。不過意外的驚喜確實令她心情異常地好，此時不論對方提出什麼樣的要求，自己或許都能接受。

　　果不其然，庫羅賽爾將她打橫抱起，有些粗魯地拋上室內大床。他跟著爬上床鋪，伸長手臂撐在迦奈兩側，居高臨下地望進她眼裡。

　　「今晚，我想……」低下頭，兩雙唇的距離緩緩拉進，話語也在吐息間變得熾熱誘人，彷彿香醇的酒氣撲面而來。迦奈下巴微昂，準備迎擊一場蓄勢待發的激情——

　　砰咚——！

　　忽地一聲悶響，庫羅賽爾側身倒在床上，動也不動地呼呼大睡。

　　「……庫羅？睡著了？庫羅賽爾！」迦奈拍拍他的臉頰，見對方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油然升起的怒氣反倒轉變為心疼。

　　——年輕的皇子再怎麼精力旺盛，終究會有疲累的時候。

　　看著眼前平穩的睡容，迦奈傾身靠近，在庫羅賽爾略為冰冷的唇瓣落下輕輕一吻。

　　「獎勵……這樣就可以了吧？」她挪挪位置，大方枕上他的手臂。相信隔日整條痠麻的胳膊會提醒他錯過了何等「好事」。

　　深夜時分，室外氣溫越發冷冽，枯樹的枝條隨著狂風暴雪沙沙作響。此時，兩人共享的空間卻是如此靜謐。

　　庫羅賽爾緊閉雙眼，唇角暗暗勾起一道難以察覺的弧度。懷中的魔女在睡夢中朝他縮起身子，頸間火紅的寶石因此貼至胸前，透過肌膚傳遞熟悉的溫度。不知何時，他已習慣擁抱這份溫暖，溫暖得如冬陽一般融化了層層覆蓋的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