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夫诗画:画说鲁迅(六)
激流网诗画︱纤夫
文︱茅草
绘画教人怎么看才能看见(看与看见是不同的两件事,只有很少的人才能把两者统一起来),因此绘画保存了儿童所特有的那种生趣盎然的,天真未凿的感情。(勃洛克《色彩的语言》)
鲁迅的文章,语言生动冷峻,人物个性立体鲜明,思想深邃。他用“资产阶级的乏走狗”、“四条汉子”、“叭儿狗比他的主人还厉害”等给你呈现了鲜活生动的画面。
他的作品让我们欢乐、悲哀、沉思、奋起。读鲁迅的作品,时时会想起他头发根根直立,不时会吸上两口烟的智慧、忧郁、沉思的面孔。他就在你的正对面,时而漫不经心,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剑拔弩张。他有时让你豁然开朗,有时让你悲愤莫名,有时会让你想用刀来刺自己,让自己卑微的血痛快地流溢。
鲁迅的思想深邃丰富,但有许多也往往会被我们忽视。纤夫同志的《画说鲁迅》教我们怎样看、怎样看见鲁迅。
“世间大抵想到指挥刀所以指挥武士,而不想到也可以指挥文人——《而已集·小杂感》”。鲁迅的这句话,你怎么看和看见了什么呢?纤夫同志用一个小人物拿着像笔又像刀的“武器”站在一柄巨大的指挥刀上让你看见。我们看见了什么呢?“404”、“五毛”、“××文人协会”、“××局中的小人物”……他们勇猛地向前冲锋;他们日夜不停制造着平庸之作,他们帮忙和帮闲。多少还有点良知者还假装无可耐何地说:“服从命令”。糊涂的蠢蛋丝毫感觉不到自己正踩在一柄巨大的指挥刀上。
悬在空中的虫子,它被“为人处世”托着。它仅仅只想吃上一口树叶,“为人处世”不仅是托着我们吃上一口树叶的托盘,更像是我们流下来的一滴又一滴的血泪。
当我看到“一脚踏着文学,一脚踏着革命”的画作时,让我发现了深藏于内心深处的怯懦与卑微,让我诧异、吃惊,为之出一身冷汗。我当初怎么就没有看见,它让我不得不拷问自己的灵魂。
郁达夫在《忆鲁迅》一文中说:没有伟大的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因鲁迅的一死,人们自觉作出了民族的尚有可为;也因鲁迅之一死,人家看出了中国还是奴隶性很浓厚的半绝望国家。
鲁迅先生的文字并没有死去,因为他描绘的画面依旧存在。《画说鲁迅》结合现实向我们揭示了许多也许过去我们未曾看到的东西。它让我们激动不已而又彷徨不安。它促使我们让自己的思想更加纯洁,它独特的解读无疑是我们奋发的动力和前进的信心。
激烈的快,也平和的快,甚至于也颓废的快。
一一二心集•上海文艺之一瞥
凡走狗,虽或为一个资本家所豢养,其实是属于所有的资本家的,所以它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不知道谁是它的主子,正是它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的原因,也就是属于所有的资本家的证据。即使无人豢养,饿的精瘦,变成野狗了,但还是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的,不过这时它就愈不明白谁是主子了。
一一二心集•“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
现在上海所出的文艺杂志都等于空虚,革命者的文艺固然被压迫了,而压迫者所办的文艺杂志上也没有什么文艺可见。然而,压迫者当真没有文艺吗?有是有的,不过并非这些,而是通电、告示、新闻、民族主义的“文学”、法官的判词等。
一一二心集•上海文艺之一瞥
我的谈风月也终于谈出了乱子来,不过也并非为了主张“杀人放火”。其实,以为“多谈风月”,就是“莫谈国事”的意思,是误解的。“漫谈国事”倒并不要紧,只是要“漫”,发出去的箭石,不要正中了有些人物的鼻梁,因为这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幌子。
一一准风月谈•前记
人是有时要交“华盖运”的。这“华盖”在他们口头上大概已经讹作“镬盖”了,现在加以订正。所以,这运,在和尚是好运:顶有华盖,自然是成佛作祖之兆。但俗人可不行,华盖在上,就要给罩住了,只好碰钉子。
一一华盖集•题记
惯于长夜过春时,
挈妇将雏鬓有丝。
梦里依稀慈母泪,
城头变换大王旗。
忍看朋辈成新鬼,
怒向刀丛觅小诗。
吟罢低眉无写处,
月光如水照缁衣。
一一南腔北调集•为了忘却的纪念
这正是我所悲哀的。我以为凡对于时弊的攻击,文字须与时代同时灭亡,因为这正如白血轮之酿成疮疖一般,倘非自身也被排除,则当它的生命的存留中,也即证明着病菌尚在。
一一热风•题记
人的言行,在白天和在深夜,在日下和在灯前,常常显得两样。夜是造化所织的幽玄的天衣,普覆一切人,使他们温暖,安心,不知不觉地自己渐渐脱去人造的面具和衣裳,赤条条地裹在这无边无际的黑絮似的大块里。
一一准风月谈•夜颂
现在的光天化日,熙来攘去,就是这黑暗的装饰,是人肉酱缸上的金盖,是鬼脸上的雪花膏。只有夜还是诚实的。我爱夜,在夜间作《夜颂》。
一一准风月谈•夜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