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zter Kuss

「妳簽名吧。」

「嗯。」克蕾莎點點頭，紙張移過桌面，沙沙作響，「我會再把報稅的單據拿給你。」

扶養權轉讓、診所股份放棄同意書、房屋退租合約、醫師聘書。

離婚協議。

「不用了吧。」菲林緊緊扣住了右手手腕的傷疤，緊張的來回搓揉，「我會再讓哈爾來拿，他還得處理簽約的問題。」

「別為難他。」克蕾莎笑起來，俐落的在文件的另外半邊簽下自己的名字，「他看起來連銀行帳戶的問題都處理不好，就別讓他去弄合約的事情了吧？」

「診所的事情你真的可以不用管。」接過克蕾莎落款的文件，菲林只看了一眼就全都收進公事包裡，一秒都不願意多看，「我會找人——」

「小菲。」這是認識這麼多年來克蕾莎第一次如此稱呼自己的丈夫，「這間診所是你的，我希望你還是可以保留你的股份。」

「我也很想，但律師建議我全部轉讓。」菲林苦笑起來，「這也是為了妳。」

「菲林。」語氣稍加強硬，但克蕾莎還是不肯收起眼裡的落寞，「不管是誰，我不會讓任何人奪走你的東西，我知道你在意艾利歐——」

「克蕾莎。」菲林搖搖頭，「我是在意他沒錯，不過我完全的相信妳，我保證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我還是會以特約醫師的身分出現在這裡，妳不用擔心找不到我。」看見克蕾莎難得的愣住，菲林趕緊補充道，「還有孩子們第一天上學或畢業典禮我也都會出現。」

「噢，拜託。」手心緊緊捏在一起，「菲林，別這樣講。」

「克蕾莎。」輕抓起了對方落在身側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氣。「我很感謝妳這幾年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孩子跟這間診所都是妳應得的。」

「不……」

「還有自由。」他洩出最後一口氣，「妳跟艾利歐都是，你們應得一個圓滿幸福的家庭。」

還有更多的話被困在菲林的喉間，但他一時之間說不出口，只能掙扎捉著克蕾莎的手腕，侷促不安。

「那你呢？」感受到落在自己手上的重量，克蕾莎還是抬起了臉，「回去之前的醫院工作嗎？」

「也許吧。」低喘著氣，勉強擠出淺淺的微笑，「不必擔心我。」

眼神終於沿著兩人交錯的手連在一起，菲林縱使還有很多想說的，卻已經整個人都與克蕾莎靠在一起，失重的兩人撞在診所的牆壁上。

撞上之前他還是抱住了克蕾莎的後腦杓，防止對方受傷。

「抱歉。」菲林的聲音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落淚，「我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不願去回想方才毫不猶豫地簽下離婚協議，克蕾莎搖搖頭，「我這幾年還是很快樂，即便我無法再做你的妻子。」

「克蕾莎、克蕾莎。」他終於還是抹開眼淚，從這個擁抱裡起身，氣息也不再那麼失控，「妳閉上眼睛。」

「嗯？」她退後，不再抱著菲林，只是隔著一點距離望著他，搭在肩上的手也收了回來。

菲林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往克蕾莎的方向站了一步。

她照做，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克蕾莎。」這是兩人剛開始交往那幾年他總是拘謹以對的語氣。

氣息越來越近，直到他身上那股嚴肅的消毒藥水味落到他們交纏在一起的唇之間，她貪戀的吻著，感受菲林的舌尖與自己的貼在一起，帶來許多顫抖。

「我愛你，克蕾莎。」抽開身後菲林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