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ala8182的蛋

孩子：黎迪恩(黛安)×雷瑟琳

（原名：迪恩·黎曼×瑟琳·雷德豪斯）

中國古風世俗枷鎖之戀Paro

轉蛋台

「巫者，女身，壽長，多承其咒、施其利。咒之利，常人難御，多禍於其害。故巫多藏身於眾，竊力於陰。外有女之形，內非人之實。」撫過此卷詆毀巫女之字，迪恩面色不改。

大弘開朝以來已有百載，與前朝鄔之數十載硝煙中，千萬英靈葬身巫術之禍。

鄔朝以巫覡治國，貴巫賤人，巫又乃天生注定，常人難以翻身。百年來的壓迫引起百姓反抗、揭竿起義，更奠定了弘朝開國後，對巫女咒力的國仇家恨。

雖未完全禁止巫之生存、濫殺巫之嬰孩，但每個巫都將被朝廷集中造冊，送去各縣城中之工坊，雖未囚於牢獄，但所受之監督乃實實在在。

平民百姓更是以巫之存在威嚇小兒，諱莫如深。雖大弘之男女均可入仕，但女性極為少數多為貴族，朝堂亦禁絕任何巫覡踏入。

甚至有達官顯貴認為巫乃不體面、污穢之人，以驅巫、除穢——也就是獵殺巫女——為樂。

迪恩十分幸運，身而為巫女，卻身於偏遠小縣中。該縣城窮山惡水，貧困不達，反而仰賴當地巫女之咒力產出咒術武具，減免賦稅並充實縣府財庫。

雖有官兵鎮守，但有許多巫女為了避世前往此城，倒有隱隱坐大之勢——相較於耍弄巫具咒器之凡人，作為天生孕有咒力的巫，雖趨微末，仍有「一巫百眾」之說。

而數百年前開放通商後，本族和邊界胡人、塞外民族乃至萬萬里之外、北海之盡處另一方土地的外洋民族都有長期通婚，異色瞳髮已非少見，本朝開國皇帝更是有一頭紅髮，五官深刻，外洋血統濃厚。

迪恩亦有著濃厚的外族血統，她的雙眼是碧綠色，如離離原上之草，姓名原本被取作黛安，亦為外族之名。

聽聞今年京城有桃李滿天下之金石書院主人，欲招募有才學士研究典籍經冊，為了來年進京趕考，迪恩和朋友一同利用巫術隱姓埋名、更動巫列名冊離開家鄉，成為普通人。黛安從此變為迪恩，一位女扮男裝的普通寒士，再去別的縣城參加科舉，考過了鄉試。

他們一同前往京城參加會試，未曾想朋友卻在城中遭遇貴族「除穢」——幾位紈褲子弟發現了朋友巫之身分，以秋狩為由殘殺巫女。雖朝廷對殺人有所懲處，但受害人是巫女，便被官兵一筆揭過。

這讓迪恩感到如墜冰窟。這就是當今的世道，賤巫貴人。朝廷利用巫之器、使喚巫之咒力，卻輕賤巫之命。從此她更加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懈怠，擔心自己如同故友的下場一般被凌虐而亡。

金石書院主人是一位當朝有名學家王呈理，學術研究甚廣與多，對巫術亦有涉獵。迪恩前面看到的，謾罵「巫非人」之著作不是這位學士所出，實在萬幸。

然而迪恩作為初來乍到之寒門子弟，雖然對巫力之研究了解所以被王呈理青眼有加、納入門下，卻仍遭早先入學的學士眼紅排擠。

她嘆了口氣，繼續整理手中陳舊地能吹出一捧灰的書卷。

突然，房間的門被推開又快速闔上。一位女子躲了進來，她有著色如烈陽的金眸，顧盼生輝。

看到迪恩，她似乎也有些驚訝，但很快比了個噤聲之手勢，外有人行走經過之聲，復又漸漸遠去。

「沒見過你……是新入門的學子？」那名女子看了看迪恩和這房間，福了福身，「妾身雷瑟琳。『錦瑟為誰奏，琳瑯向月宮』之瑟琳。」

迪恩便知道，眼前這位是京城內頗有名氣、具外族血統的才女，年歲不大便被收入王呈理門下，金色的眼瞳為特徵，是當朝極少數能入學門之女兒身。

雖朝廷當今男女風氣開放，但民間對於女子仍常視為熟讀女四書、三經即可，甚少讓女兒去書院向學。

「足下姓黎名迪恩。」

「『楓葉荻花秋正好』的荻？」

「是『為國不迪其法，而望其效』之迪。」迪恩回道。

──這是她們的第一次見面。

隨著之後書院的課程與研究，她們逐漸相知。迪恩了解到，雷瑟琳在書院追求者眾，常常煩不勝煩。她便數次替其化解危機，許是被看出沒有不軌之心思，雷瑟琳也逐漸與她越走越近。

到了乞巧節前幾日，瑟琳相約她去大街上。孤男寡女──至少表面上是──相約於這般節日出去，迪恩不可能不知道這含意。她仍答應了，看著瑟琳掩唇輕笑，往常有些銳利的眼眸柔和蕩漾，迪恩無法拒絕。

乞巧節那日，替書院曬完書後，兩人上街遊樂。當朝風氣開放，許多女子於門庭掛上五色絲帶，乞求保佑心靈手巧、覓得良人之意，亦有女子直接上街，若遇見合眼緣的男子便會送上五彩線，或在此時送與心儀之人自己所織就的錦囊、絲帕。

迪恩往年住在偏遠縣城，並未見過這般熱鬧情景，商市人流如織，甚至有些女子想要上前贈與迪恩五彩線，卻因瑟琳的存在而躊躇。

橋上被掛上大量的絲條與香橋，待得晚上將被拿回家中焚燒，祈祝牛郎織女鵲橋上相逢。遊人在船上欣賞歌女唱著「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兩人路過了一間首飾鋪進去閒逛，打造的首飾雖無珠光寶氣的貴重，但勝在精巧別致。迪恩趁著瑟琳不注意，買下了一對她仔細看過的耳飾。

繼續走走逛逛，到了廟旁，此時已到廟門關閉之時，無人參拜，兩人在其樹林間信步，天色已暗。

「迪恩。」瑟琳站定叫住了她，拿出了一樣東西──那是被細緻繡上一對飛燕的絲帕。含意不言而喻。平日知書達禮、氣度大方的女子臉上，難得出現了小女兒羞赧的情態。

雖為才女，但她其實只善於詩書歌樂，而不善女紅技藝。這方錦帕不過寸許大，卻足足花了她半月。

迪恩踟躕不已，她不知道該不該接受，抑或是向她坦承──坦承自己的女兒身，或是更多更嚴重的東西。

她遲遲不接過手帕，而對方似乎誤會了她的意思，瑟琳眼波一橫，揚手正要將繡帕撕毀──

「等等！」迪恩搶下手帕。瑟琳不解地望向她，帶著期盼的金瞳瑩瑩生輝。迪恩鼓起勇氣，揭開了自己的衣襟。

「你要做什……這也、也太唐突了！」瑟琳忙轉過身，卻被攫住手腕，伸向迪恩的胸膛。

觸手是一片柔軟，瑟琳驚訝地看去，發現了迪恩的秘密。

「你……」

「你還願意送我絲帕嗎？」迪恩問。

瑟琳沉默地看著她。這一刻，風不再拂過林間，蟬亦悄無聲息，一片樹林皆靜止了。

驀地，瑟琳伸手抓住她的衣襟，輕吻上去。

迪恩知道，自己獲得了一個仙界落入凡間的寶物，彷彿牛郎當年竊走織女的衣服。

即便心懷不軌、身懷秘密，亦想用萬般方法，將那朝陽般的雙目攬入懷中。

她拿出了那對耳飾，親手替瑟琳戴上，瑟琳亦替她細心地扣上耳飾。得益於外族通婚，本朝男子戴耳飾雖不說常見，但也不算少見。

此後數月他們越見親密，書院裡的人多少察覺了他們的情愫。往日對任何男子皆不假辭色、甚至可說是疾言厲色的雷家才女，獨獨為一人溫柔傾倒、秋波頻傳，書院逐漸流言四起，卻被書院主人王呈理出面壓下。

一日王呈理將迪恩喚去。

「科舉在即，你是否有入朝堂之志？」王呈理開門見山。

迪恩卻猶豫了。「隱瞞巫之身份入朝為仕，死罪。」是開國以來立下的鐵律，就連巫冒名參加科舉也是十死無生之大罪。百年來不是沒有巫敢隱瞞身份嘗試入朝，但無一不受酷刑而死，萬人唾罵、屍骨無蹤。

就算以往她承受得起這樣的風險，現在的她曾攬佳人入懷，又要怎麼鐵石心腸、無懼生死？

「雷家小姐雖非氏族貴女，卻也是家底豐厚，外戚甚至與當朝三品官員有所牽扯。區區寒門世子入不了他家門戶。」王呈理直截了當道，「雷家家主將其女兒送來，未嘗沒有攀附權貴的心思。即便無，也是看著學院書生前途無量，可為快婿。你連功名都不曾下定決心，談何與雷家小姐長相廝守！以你才學中舉實非難事，若不然，還是趁早了斷私情，別污了她清白！」

被師長告誡一番後，迪恩失魂落魄地走了。

科舉將近，事情迫在眉睫。她並非沒有入仕之才能，但卻有無法入仕之理由。本是想著展現一番抱負，帶著已逝朋友之期望改革朝野對巫之印象與風氣，孑然一身亦死不足惜。

轉角處，瑟琳在等她。「怎麼了？」被發現性別了？她用唇語問著。

「無事。」頓了頓，迪恩微微附在她耳邊道，「今日戌時，往日之處見。」

瑟琳還想說些什麼，但迪恩已經轉身離去。

──她決定告訴她至關重要之事。

關乎性命，關乎未來，關乎她們。

是夜，老廟旁樹林，月明星稀。夜已深，林中氛圍幽靜，偶有鳥雀低鳴。

「迪恩，怎麼了？」雖然已經幽會多次，但瑟琳能感受到此次氣氛不同尋常。她忐忑地看著，莫非是聽聞父親友人之兒子前來提親，打算和她訣別？

「如果是張公子提親那件事，我可以請求父親退婚的……」瑟琳微微揪住袖擺，有些無措。她們的前路有那麼多阻礙，然後迪恩似乎並沒有考取功名的打算。

她們還能如何？情路已經坎坷，若是只有一人想攜手，那又有何未來可言？

思及此，她呼吸微微急促，紅了眼眶。

迪恩輕輕拂去她的淚，吻了吻她的額際。

隨後退後數步，拉遠了兩人的距離。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她說。

隨後，一陣微弱的咒力自體內流洩而出，蜿蜒著從掌中向四處流散，散發著微光的咒力神秘而美麗，卻是讓世人見之懼怕的污穢。巫之咒力很快找回了迪恩心中所想──一朵重瓣黃色棣棠花，那是老廟後栽種的花朵。

已經因時節奄奄一息的棣棠花被送往迪恩手上，隨著光芒流轉，原先枯萎發黑的花瓣逐間舒展，片片水潤，重回到他最豔麗的瞬間。

「這朵花……」與你眸色相襯。正想這麼說的迪恩，卻在看到瑟琳慘白的臉龐時啞了聲。

她已經被嚇得癱軟在地，往日柔情依依的金色眼眸盛滿恐懼。

那一刻，迪恩已經知道答案。

她手擲花朵，看著瑟琳，想要扶起她──「別過來！」瑟琳驚恐地支撐起自己，向後退，隨後跌跌撞撞地離開。名滿京城的才女，不曾在她面前如此失去風采與自持。

那一刻，瑟琳想不起往日的柔情蜜意，想不起當時的互許終生，只記得世人對巫的恐懼。

於是，這一轉身，錯過就是一世。

［ＥＮＤ］

後記：

專注於轉換蛋主設定與古代朝堂間，結果好像放太多篇幅在前面描述。希望不會給人流水帳又漫無重點的感覺。

開頭自己寫的古文解析如下：

「巫，擁有女性的身體，壽命長，身體承載咒力，施法術如同操使利器。咒術是相當鋒利的力量，一般人無法使用，而卻會被他所害。女巫通常藏身在市井，也不敢輕易在外釋放咒力。雖然女巫外表是女性，但實際上不算人類。」

也幫女主角瑟琳稍微作了一首古詩：

錦瑟為誰奏，琳琅向月宮。

催絃哀故舊，不敢望江波。

平仄用app分辨的，不確定對不對。

其他詩詞典故都是網路可以找到的。

篇名飛燕，諧音非厭，表示其實瑟琳並不討厭迪恩，但是出於世俗長久以來的耳濡目染，他們只能勞燕分飛。

以上，謝謝蛋主給我這麼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