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man3497
指定Tag:傾訴、包紮、手心,不過沒有全用到。
在和頭領一同前往委託人的所在地後,依德洛斯又留下來處理工作,等到終於得以站在自家門前時,早已經是午夜時分的事了。推開了門,玄關處的亮燈說著屋裡有人,然而那卻不同以往般地明亮,無聲靜謐讓這裡蒙上了一些陰霾,他徑直走向客廳,並不意外在那邊看見自己的戀人。
染血的襯衫被擱置在一旁,桌上也散落著不少沾血的衛生紙團,不過沒有酒精,亦沒有家中備用著的醫療箱,看樣子只是簡單止了血的樣子,大片乾枯的血跡附著在他的左手臂,行至盡頭的是一道不大不小的撕裂傷。
然而那個男人將自己頹廢在沙發上,不再有後續的動作,他仰著頭看不清神情,只是一動也不動地發著呆,連對他進門的聲響也毫無反應。
他受了傷,但顯然比起那個,是其他問題更困擾著他。
雖然沒有緊急處理傷口讓依德洛斯有些不悅,但他想了想還是不與對方計較了,畢竟此刻,看著那副可憐兮兮落水狗狗般的模樣,他也說不出什麼訓斥。
「柏蘭,我回來了。」他走進客廳,從邊櫃裡拿出了醫療箱並說道,接著靠近下意識望來的柏蘭,傾身在額頭處給了一個輕吻。
「依德……你回來啦。」他的聲音也像落水狗狗一樣,鬱鬱悶悶又有氣無力。依德洛斯想著,興許是現場發生了什麼。這個大男人不比他外表那般強而有力,他更多的是對自身的迷惘與質疑,以及在這常人之外的世界裡無處宣洩的苦楚。
「嗯,我先幫你包紮吧。」依德洛斯說道,柏蘭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只處理到一半的窘境,連忙側過身方便依德洛斯做事。
畢竟待在這行業這麼多年了,這一點小傷口包紮也不過數分鐘的事,不一會兒,依德洛斯便已經將繃帶都纏好並打好了結。簡單收拾完桌上狼藉之後,他再度坐回柏蘭身邊,雙手向著兩邊一攤,形成一個預備擁抱的姿勢,那個兩人都明白的信號。
肩膀上緩緩壓來重量,依德洛斯伸手擁抱住對方,感受著腰間收攏的力道,抬手以一個安慰的力道輕撫著他脆弱的男人,他開口,緩慢的輕語迴盪,低啞的聲嗓如風徐徐拂過柏蘭的耳邊,輕輕的、緩緩的:「那麼現在,或許你會想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柏蘭頓了頓,語速有些加快:「今天敵方裡頭有幾個小夥子,才18、19歲?看起來都還是個孩子。大概是覺得能放鬆緊戒吧,我猜是被刻意派到我們這去的。」話語嘎然停止,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蹭了蹭依德洛斯的肩頸,又收了收手臂,將彼此拉得更近。
年輕的孩子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傢伙,總是一味地追求那些無實的氣魄、無聊至極的裝酷,認為這就是自己的容身之處,卻不料根本還沒搞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便任由大好時光在刀光劍影下搖搖欲墜。
不須言明,依德洛斯也能推敲出個來龍去脈,柏蘭作為幹部當然是堅守在最重要的地方,加上戒備的人手,即便那些年輕的孩子身手再厲害也無法安然無事——傷亡.自然是在所難免。
「你知道的,都是老樣子的那些,看著敵人還只是個孩子卻沒有不攻擊的理由,有點慌了、」柏蘭有些虛弱的說道,才又試圖打起精神般哈了一聲,半自嘲地笑:「但因此被將了一軍倒也是沒想到,真是丟了臉。」
依德洛斯安靜地聽著對方的話,手掌順著椎骨來到後頸,按壓著過於緊繃的肩線,一下、二下,急促的話語隨著被鬆軟的肌肉緩了下來,肩頸邊躁躁亂亂的毛髮蹭了蹭他幾分搔癢,他仍是繼續手指的動作。
他知道自己算不上是好的傾聽者,無論是開解或是安慰他都不拿手,光與人交談就夠費他勁了,更別說是這種類型。他只是能夠了解柏蘭,他們身處同個世界,經歷過同樣的事,可以彼此相信,更可以共享及分擔,就如同柏蘭在那些惡夢幻境中成為喚醒他的一道光,他或許也能成為對方在迷茫霧道中的一道指引。
「他們幾乎被你們打了個半打落荒而逃,東西還好好的,甚至委託人也沒多說什麼——」依德洛斯回想稍早前的突發事件,交付現場雖然確實凌亂不堪,組織與委託人的會面時間被洩漏了出去,敵方勢力因而見準時機殺了過來,慶幸的是委託人安然脫逃,商品也順利保下,除了幾個手下輕重傷外,整起飛來橫禍基本上並未脫離掌控。
雖然他是因此加了點班沒錯,不過無傷大雅,這點他可以從別處向柏蘭討回。
他扳起柏蘭的腦袋,讓他能夠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璀璨的金眸映上那一片藍,認真的目光中沒有質疑、亦無反駁,依德洛斯勾起笑容,一如往常地往那張臉吻下。
「截至目前,我是沒看到需要丟臉的部分哦,柏蘭。」
他雖無法成為太陽,但至少還能被照亮著成為一道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