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麼把你留住》

tag. 夢裡的圓滿結局、如果當時⋯⋯

　　他原先以為偶爾會在腦中閃逝而過的畫面不過是夢的碎片。畢竟壓力和擔憂並不是他不承認就不會存在的。直到對方倒下的一幕和眼前的景象重疊，才知道那原來是過往、是曾經，是他們已經經歷過的另一個結局。

　　閾啟承接住倒在他懷中的身軀，以精神力打造的王冠隨著主人意識模糊而消散、悉心打理的白髮散亂遮掩住了表情，予結卻發出一聲像是感到輕鬆的喟嘆。他把予結逐漸變得冰涼的手握得好緊好緊，可終究什麼都沒能留下；那雙如同天空彷彿可以容納一切的藍色眼眸，終於連他的倒影也映不出。

　　他知道自己此後亦再也不會有笑容。

　　如果⋯⋯

　　「我問你喔，假如、是假如，」予結彼時似乎有些緊張，清了清喉嚨才接續問道：「『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問得隱晦，可閾啟怎麼能不明白對方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怎麼辦？

　　他應該是回答了就陪在王的身邊，哪裡都不去。就見予結似是放心又像是不太滿意地咕噥，說，我問的不是這個。

　　最好的情況也只能這樣。即便他們克復萬難成就了從前沒人能達成的偉業，在他們之間依舊有無法跨越的鴻溝，除卻君臣身分，還有同為哨兵的這層障蔽。

　　他確實也設想過最糟糕的終局，卻還是沒能料到，原來真正遭遇時會這麼痛。痛到他不願放開已經失去所有溫度的身軀，在閾止和予初上前要將他們分開時，他才有了反抗的舉動——那是彷彿是要從他靈魂上剝離的痛。

　　「你們的行為總有人得必須付出代價。」他那個素來寡言的弟弟如此說道，語氣是混雜傷心的憤怒。

　　說的沒錯，他明明有過很多選擇的，最終付出代價的卻不是他。一次又一次，是他親手將他們兩人推向如今的萬劫不復之地。

　　懷著幼稚又自欺欺人的期盼，後來在獄中閾啟沒有絲毫猶豫地便飲下毒藥。

　　如果還能有機會再重來⋯⋯

　　不，還是不要了。

　　就讓驕傲的孔雀能夠自由在曠野奔跑吧，不要再被皇宮和身分束縛，不要再被蠍子螫了一口就以為那是銘印而念念不忘。

　　不要再見了。

　　或許這樣對他們都好。

　　但如果可以⋯⋯他還是想再看看予結的笑容，總是有點無奈、有點靦腆，卻不曾閃躲他的目光，在他們四目相對的時候，會揚起溫柔弧度的笑。

　　閾啟不曾祈求、也不屑祈求。那是弱者才會做的事，可現在，他卻只希望最後能夠再做一場夢。

　　他什麼都沒能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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