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ttomless pit
Arlen X Alice Peaky Blinders Paro
仍然沒有他的消息。
近來倫敦夜間的示威活動和酒吧的營業時間雙雙延長,外頭通明如同白晝,愛麗絲窩坐在窗邊,反覆閱讀手裡的紙張。
她花了點時間整理出所有兩人之間的通信,企圖從他的文字中找破綻,還有那些暗示,她只想知道一件事──關於亞爾林的真相。
自從幾年前他們在那場宴會上相識以來,他們時不時會見面,或寫信彼此問候、分享生活近況,生活中的大小喜好,她喜愛與他交談,喜歡他隨信附上的花瓣或小吊墜禮物,可愛麗絲偶爾得到的回信是自己前些天寄出的郵件,亞爾林拒絕收信,也總是不談論這件事。
起初她並不在意,直到她發現那些被退回的信件都是關於愛麗絲提到了雙親的字眼,以及試圖性的想知道令他如此忙碌的「工作」是什麼。
而幾周前她再次詢問了關於工作的事情後,亞爾林便不再回信,她去了信上的地址,那裡空無一人,完全不像是人類的居所。
儘管所有的朋友都勸她遠離亞爾林,理由一致性的皆為「他很危險」,再加上手裡的證據,她知道自己不能裝做無視,但最後一絲希望仍未斷。
為自己披上暗色的斗篷,她悄悄溜出門,踏進禁忌的森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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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裡擠滿了士兵,他們操著奇怪的口音,看起來已經醉醺醺,有幾個嘗試向愛麗絲搭訕,但她只是忽略他們,然後躲進一旁的小包廂裡去。
「他今晚會來對吧?」愛麗絲找到那在酒吧做女恃者的朋友,「你說他幾乎都是周末晚上在這裡逗留?」
「他會坐在那邊的沙發上。」女孩指了指角落,「但我從沒見過他一個人來,身邊總是有一堆人簇擁,每次來的人都不同。」
「這些大兵?」
「不是。」女孩放低了聲音,「那些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我見過他們,有些甚至隔天就會屍橫街頭,愛麗絲,亞爾林肯定也不是──」
儘管酒吧裡人聲嘈雜淹沒了他們的對話,女孩還是即刻停下了自己的細語,愛麗絲順著她凝滯的視線方向看去,亞爾林不知何時已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穿著合身的剪裁西裝,神情冷酷,而身旁如同方才所述,一群相貌令人畏懼的男子則圍坐在側。
他們無一例外的穿著長版風衣,口袋裡柱狀的硬物很難讓人不往犯罪的方向聯想。
愛麗絲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所見,她感到震驚。
「我得跟他談談。」
「不,愛麗絲,你不明白。」
兩人細聲辯論起來,女孩則機敏拉住了愛麗絲的肩頭阻止她上前。
動靜很細微,然卻已經足夠引起注目,亞爾林身旁的男人不著聲色的起身,朝他們的方向走來,他的身型相當高大,眼神中有著讓人不敢反抗的冷酷。
他說了些什麼,女孩抽了口氣,終於還是引起不遠處亞爾林的注意。
「愛麗絲,快走。」朋友一把將她拉到身後,「從後門出去,然後立刻就回家去。」
甚至沒有留給她反駁的餘地,愛麗絲就被推了一把,她幾乎跌坐在酒吧的地板上,幾個經過的大兵發現了她,禮貌性地朝她伸手,卻同樣遭到無視,她扶著牆,催促著自己起身,然後逃出酒吧。
外頭下起了雨,倫敦似乎一直都是這樣的天氣。
她在濕冷的夜色裡不斷加速自己挪動腳步的速度,可無論如何都無以阻止那些浸透大衣的寒氣,她無以相信曾經那樣熟悉的人會是坐擁伯明罕地下勢力的統帥,酒吧裡再如何幽暗的燈光都不足以掩蓋方才亞爾林眼底的陰冷。
家就在前方的巷子底,二樓那屬於她房間的燈光還亮著,在雨裡卻顯得格外迷濛。
她沒有回家,她看見了停在自家樓下的轎車,深色的車身烤漆還有那人的暗色大衣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
他朝她走近,手裡的傘為她擋住了越發冰冷的雨。
「愛麗絲。」
亞爾林的聲音與她熟悉的不同,卻也不如她所想像的冷酷,而是溫柔,帶著淺淺濕氣,浸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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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去哪裡?」坐上了車好一會兒,已然遠離了市中心不短的距離,愛麗絲才終於不再從玻璃窗的反射觀察亞爾林,而是轉過身去。
「我知道你懷疑什麼,讓我解釋。」亞爾林似乎是想伸手過來,卻又克制的縮回去。
「亞爾林。」她的聲音因緊張和怒氣變得苦澀,「我不理解為什麼你把我的信都退了回來。」
「那樣太危險了。」他似乎又變回那個愛麗絲剛認識的亞爾林,淺笑起來溫柔可靠,「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那些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只能把它們都還給你,而且我最不願發生的事情,就是把你牽扯進來。」
愛麗絲對這個說詞抱持猶豫的態度,只是睜著眼盯著亞爾林。
「你不接受也無所謂。」亞爾林搖搖頭,「但我希望你相信我。」
等不及她回應,車子隨著亞爾林的指示在一處港口邊停下,雨仍在下,地上的積水倒映了空氣中的陰森與不安。
「那幾個男人。」亞爾林隔著車窗指著外頭模糊的身影,愛麗絲隨他的視線看過去,「是倫敦西區臭名昭著的通緝犯,劫殺無辜的女性、勾結國外勢力,從事人口販賣的勾當。」
這些事情在愛麗絲聽來無比駭人,但更為令她戰慄的是在亞爾林一個簡單的手勢之後,一群身著風衣的男人走上前,掏槍在雨夜裡無情的處決了他們。
他正是酒吧裡那個人,以及那些嘗試觸碰她的士兵,愛麗絲不需要親自確認也能猜到。
「整肅幫派。」亞爾林輕聲承認,視線又回到了愛麗絲身上,「我不得不這麼做,不只是為了我自己,如果你想了解我的工作,這便是其中之一。」
隨著引擎再度動起,愛麗絲的思緒又被拉扯回到亞爾林身上,他仍說著那些關於權力鬥爭、他不得不為之的辯詞,也許是睏了,她斷斷續續的聽著,在抵抗著相信和亞爾林溫柔的碎語之間掙扎。
她已經不記得到家是幾點的事情,鄰近天光,也不再下雨。
「愛麗絲。」亞爾林親自送她到門廊前,「我真的很抱歉先前退回那些信,我不求其他,只要你信任我。」
「晚安,亞爾林。」愛麗絲沒有正面回應,只是碰了碰亞爾林朝她伸出的手,他的指尖夾雜著涼透的濕意,在兩人的肌膚相觸的瞬間有了點溫度。
亞爾林想藉機抓住她的手,但她的眼神流露出了退縮,他也只得在司機的暗聲催促之下回到車上,她轉身進了家門,徑直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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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然沒有完全信任亞爾林,殘酷的真相令她震驚。
亞爾林在坦露了自己的身分之後也不再隱藏,極力填補兩人之間迷茫的距離,他差人又送了好多信來,但愛麗絲再沒有閱讀,報復似的。
直到那些紙堆積成山,管家先生找來一個小盒,將那數幾百計的辯解全都倒進去,愛麗絲乾脆又全掃進壁爐裡,隨柴火與溫暖一同化為灰燼。
直到再次見面的那天。
本是普通的家族聚會,家裡來了幾個親戚,大概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談,愛麗絲早被交代待在房間裡不許出來,她靠坐在窗邊,就著暖陽和溫柔的光繼續她未完成的畫。
「愛麗絲。」他聽來誠懇,在愛麗絲轉過身之前就來到了她身後。
「亞爾林,你──噢。」
她還沒有準備好面對,下意識想要閃躲,可手腕卻被亞爾林一把捉住。
「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愛麗絲,我保證不會讓你或你的家人牽連進來,只要別再忽視我。」
他的聲音如同那夜飽含濕氣,催促愛麗絲放下防備,她嘴上沒有回應,卻輕嘆口氣,轉身過去看向亞爾林。
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的浸染下泛起彩色的光芒,愛麗絲感受到什麼穿過了自己的胸膛,企圖影響她的心跳,可能是那些危險的子彈,抑或是亞爾林流露的不安。
「好吧。」她點點頭,握住亞爾林的手,「我相信你。」
她接受了亞爾林越靠越近的氣息,他半跪著,上半身幾乎要貼到愛麗絲的胸口,額頭抵在她肩膀,好似真的為先前兩人所有的錯誤感到抱歉。
「所以你真的負責管理罪犯嗎?」她尋找著合適的用詞。
「我不會讓任何事情影響到你,愛麗絲。」亞爾林沒有正面回應,「我們完全不需要談論那些人。」
問題被堵回來讓愛麗絲擔憂起來,但得到首肯的男孩堆起一個無法拒絕的微笑,他撥弄愛麗絲的襯衫袖釦,原先緊緊圈住愛麗絲的布料鬆開,被亞爾林握在手裡。
他的指腹上長著薄薄的繭,搓過愛麗絲的手腕時的粗糙感令人麻癢,愛麗絲忍不住去想是那是菸還是扳機造成的。顯然都不是,但亞爾林不會透露更多,得到同意的他很快就越界,輕輕拉扯著她的手臂,帶著愛麗絲離開陽光明媚的窗邊。
這個道歉的擁抱帶著半強迫,卻比方才要更熱切,亞爾林珍惜的將她摟在懷裡,他們先前在宴會上跳過一次舞,亦是如同這般身體與呼吸貼近,愛麗絲想要躲開那從他背後不斷流淌而下的黑暗,卻也忍不住渴求他溫暖的氣息。
「愛麗絲。」他輕喚著這幾個字,「我發誓我會保護你。」
「嗯?」他的語氣過於飄搖,愛麗絲沒有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她嘗試從熱切地擁抱中抬頭去看亞爾林,而她得到的是一個滿眼內疚的受傷眼神,他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緒,惹人憐惜。
另外一邊的袖釦和襯衫最上緣的那一顆不知何時也被解開,她卻不知亦不覺。
「我也為躲避你而道歉。」愛麗絲心軟下來,「但我實在是太害怕了。」
「別怕,這不會再發生,永遠不會。」終於得手自己想聽見的回覆,亞爾林淺淺抽了一口氣。
愛麗絲對永遠這個詞彙起了反應,又想到那些在夜裡卑劣但死去的人,湖藍的瞳孔似要泛起漣漪。
而亞爾林捧住了愛麗絲的臉,抹開她眼底的激動,兩人半推半就地移動,仍維持著身體貼在一起的狀態,他將她放倒在床鋪上。襯衫餘下的鈕釦已然全部解開,露出底下的內衣。
愛麗絲迎合著亞爾林的吻,她起初只是想要以此表達歉意,但明顯他無法輕易被滿足,然後是逾越的碰觸,很快她就耐受不住。
「不會的。」亞爾林感受到她漸漸在自己身體底下顫抖起來,連忙停下來安撫她,「愛麗絲不想要的,我就永遠不會讓它發生。」
「我沒有說不。」女孩咬了咬下嘴唇,「只是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關係似乎是回到了先前的位置上,亞爾林沒有心急的繼續扯開衣服,也沒有繼續他無底洞般的承諾,他隔著襯衣撫摸愛麗絲的胸口,貼著底下的心跳。
如果他趁著愛麗絲的內疚持續下去也許會如願以償,但他思索片刻後還是停下了手,只是碰著那裡細膩柔軟的肌膚。
「我很高興我們和好了。」他撒嬌般輕聲說道,感受碰觸和親吻。
「嗯,我確實不喜歡猜忌。」
其實並未和解,愛麗絲仍覺得那些人可悲又可憐,只是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得到了亞爾林毫無保留的承諾,和關於他的真相。
而對於每天都在深淵邊緣徘徊的罪惡之子而言,也沒有什麼能比得到愛麗絲的信任更重要,面對幫派的鬥爭要比面對自己的恐懼要簡單的多,所以他格外珍惜這個擁抱。
他們依偎了很久,甚至有可能睡了一會兒,直到管家來敲門前來提醒亞爾林。
福斯特家的車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