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bo

　　孩子們的眼神發著光，閃閃亮亮，好似有滿天繁星落在他們眼裡，而其中只有一顆星星重要無比。那樣的眼神太真摯，刺了金獨子本想拒絕的心臟好幾下，他轉頭看向浮在半空的視窗，新的任務。

　　＜副本任務－bobo＞

　　……bobo。

　　像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般單字會出現在腥風血雨的世界裡，金獨子努力忽略周遭傳來的輕笑又眨了一次眼，很用力。

　　分類：副本
　　難易度：???
　　完成條件：請給予或接受您呼喚名字之人的吻。一天至少一次。
　　時間限制：5天
　　獎勵：???
　　失敗時：???

　　再睜開眼也沒什麼不同，說明簡潔，內容荒唐，金獨子忍住嘆氣的衝動，轉頭看向肩膀上的棉花糖，小小的鬼怪對上他的目光，也只露出無辜的表情，叭啊地蹭上他的臉頰，毛絨絨的，有些溫暖。唉，根本不可能對這麼可愛的存在發脾氣。

　　「……但是，問號不會太多了嗎？」

　　最後，好似摻雜輕嘆的無奈聲音只這樣掉於地板，敲出很輕的回音。咬著檸檬口味棒棒糖的女性聽聞疑惑，喀地咬碎了糖，笑了笑：一家CEO不給福利的公司，員工就只能自己努力爭取了，是吧。

　　金獨子傻愣張著嘴，韓秀英所說的話，拆開來看每個單字他都懂，但怎麼組成句子以後就成了讀不懂的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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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時是真的很不習慣。

　　倒數以二十四小時為一輪，數字在任務頒布後於金獨子身旁出現，散發淺淺的亮光，24:00，要經歷五次，想來就頭痛——好在是bobo而不是kiss，那即是代表輕吻，也不限於嘴唇。

　　而儘管金獨子再怎麼謹慎，小心翼翼要自己別把誰的名字說出，也總是會有疏失，或許是星座與化身的連結讓他一時不察，也可能是帶上心軟，第一天的某個時機點，金獨子還是唸出了申有勝的名字，女孩臉上揚起笑容，滿身的開心足以壓下旁邊李吉永的大叫。

　　她沒有留瀏海，金獨子不用撥開太多棕色髮絲，就能在光潔的額頭落下一吻。

　　16：16。時間停了。

　　這就是開頭。

　　人潮從此不知為何從四面八方湧來。

　　金獨子無法理解這項任務能成為員工福利的基點在哪，但這在星雲與工業園區之間似乎廣為流傳，很受歡迎。

　　當然有人不買帳，也不太意外，為了談事連絡孔弼斗和韓明伍時，一人對他哼說我有家室；一人嚴肅表明我有女兒。不、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麼？但當金獨子過幾天看見兩張同時能拍響主角幾次巴掌的好看容貌出現在面前時，只想回頭去感謝那些反應。

　　張海英和基里奧斯一同前來，看得金獨子一時錯愕，不是、但是、怎麼？而基里奧斯雙手環胸，抬起下巴，混進白色的綠松色長髮隨著動作飄動。我來看看愚蠢徒弟又做了什麼蠢事。

　　是了，蠢事。這種非自願性質的蠢事太難得，不想放過任何機會的孩子們幾乎寸步不離，而其他人——

　　劉尚雅端著咖啡，溫柔地笑：希望獨子先生別太見外。
　　李賢誠用像被遺棄的大型犬一般的眼神追著他，畫面似曾相識。
　　鄭熙媛歪歪頭，語調是沒有惡意的調侃：獨子先生會相親卻不會叫人名字嗎？
　　李智慧爽快一笑：能親年輕女性或是被親是個不可錯過的機會啊大叔！
　　李秀靜的嘴唇抿了抿茶：我並不在意被兒子直呼名字。

　　韓秀英似乎對這一切滿意極了，她晃晃手中的糖果，顯露虎牙，笑得開心。

　　「我太期待那傢伙回來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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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獨子沒韓秀英那麼期待她口中的那傢伙回來。

　　向來我行我素的主角沒對任何人報備行蹤，幾天前消失了身影，也不難猜，八成又是去獨食某些隱藏任務的獎勵了吧。小氣又討人厭的混蛋。

　　「哥。」李吉永的聲音拉回金獨子的思緒，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換我了。」

　　第五天的晚上。倒數時間所剩無幾。

　　金獨子已經習慣許多，不是指親吻，而是繞道稱呼一事，然而完成條件裡一天至少一次幾個字仍然讓人頭痛。孩子們自告奮勇要幫他，其餘成年人們也推波助瀾了幾句。好吧，不得不承認，確實算是能想得到的方法裡的良策了。

　　燈光混進夜色照亮筆直的走廊，走道上只剩金獨子與兩位孩子，他彎下身，揉揉男孩的棕髮，語氣不自覺放輕許多，「吉永啊。」

　　男孩立刻湊上前親了他的臉頰。

　　金獨子剛想起身，臉頰另一側瞬間多了個點水般的柔軟溫度，李吉永的反應比他迅速。

　　「申有勝！哥又沒叫妳的名字！而且妳昨天就親過了！」

　　「李吉永，你是笨蛋嗎？條件是叫了名字就能親或被親沒錯，但又沒說沒被叫名字就不能親。」

　　「什麼？！」

　　……聰明的孩子。苦笑的金獨子拍拍孩子們環抱著他腰際的手臂，打斷爭吵，「好了，很晚了，該回去睡覺了。」

　　申有勝歪頭看他，「大叔呢？大叔還不睡嗎？」

　　「我還要再弄一下主線任務的事前準備。」

　　「我們可以幫忙。」

　　「小孩子成長期好好睡覺才長得高。」

　　他半哄半騙，好不容易終於讓孩子們點頭，兩個小小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爭執的聲音也越來越遠。

　　寂靜並非突然降臨，頭上的電燈也發出細微吱吱聲響，但依舊過於安靜，像細針掉落也能辨聲將之拾起。

　　金獨子往窗外望去，入夜的首爾黑壓壓地，好似被整片黑色布幔覆蓋，如果視線往上，便能看到比都市燈光還多的繁星，一閃一閃，美麗、漂亮，又令人厭惡。

　　那些星星不會幫他實現願望。

　　金獨子所期望的，與那些星星想要的背道而馳。

　　輕吐了口氣，而後並不訝異在玻璃窗上看見人影。雖然有些驚悚片的感覺。

　　轉過頭，聲音帶著近日頻繁出現的無奈，「可以不要無聲無息出現嗎？」

　　風塵僕僕的回歸者不發一語。

　　他大步走向金獨子，為時已晚的腳步聲咯咯響起。

　　金獨子快速審視靠近自己的人，俊美的臉上似乎有早已乾掉的點點血跡，除此之外，好手好腳，步伐穩健，看上去沒什麼大礙。像個勞心勞神的家長，金獨子終於放下心裡好幾塊石頭。

　　「什麼時候才學得會通知一下別人自己要去哪做些什麼？嗯？」　

　　緊皺著眉頭，比外頭夜色還黑的雙眸只是盯著他。好半晌才開口。

　　「……愚蠢的任務。」

　　藏也不藏，低沉聲音裡的不快相當明顯。

　　「愚蠢的任務？……啊。」

　　有誰通風報信也不奇怪，事實上，確實連李雪花和劉米雅，更甚破天劍聖，也小小參與了這場鬧劇。話說回來，不是也有某位想看好戲的作家在嗎。

　　金獨子認為應該為自己解釋一下，剛想張嘴，又閉起嘴唇，他突地驚覺——任務完成的通知視窗沒有出現。

　　時間雖然停止了倒數，但任務完成的通知尚未亮起，也就代表眼下仍在5天的範圍之內，一切限制與條件仍舊擁有效力。

　　如果金獨子叫了誰的名字，就必須給予或接受親吻。

　　「金獨子。」

　　他聞聲抬頭，一與那雙眼睛對上視線，便馬上明白對方也知道這點。不知何時他們已靠得很近，體溫與體溫之間的距離近乎消失。

　　那隻伸出的手隔著手套摩娑著他的耳垂，很淡很淡的皮革與鐵鏽味。滅亡的世界裡已然習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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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現在，或許未來也是，沒有任何一個名字能像這樣讓讀者呼喚這麼多次，自然而然從心底彈至舌尖，脫口而出，每一次感覺都如新生，啼哭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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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衆赫瞇起眼睛，彎下身子，陰影落在金獨子的睫毛上。

完
20210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