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ologize

道歉(apologize)，不及物動詞

為了明日的冒犯而打的預防針。

　　簡竽鳴聽到盧芋曦說「對不起」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在複習最近學的詞彙。畢竟中文確實很困難，平日裡多多複習也是好的，所以他在聽到時的反應是湊過去看盧芋曦手裡的筆記，嘴上還安撫著對方：「沒關係……對，對方說對不起的時候，如果你覺得無所謂，就可以這麼回覆，知道了嗎？」

　　覺得自己像個幼稚園老師。

　　如果將來不做研究員的話或許可以去應聘新的崗位，他連喪屍都可以駕馭了，難道還駕馭不了幾個小孩嗎？！

　　結果簡竽鳴看到盧芋曦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他的名字。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天啊，他的Trypophobia（密孔恐懼症）要犯了。

　　第二個反應是：是的，盧芋曦你就該給我道歉。

　　坐著的盧芋曦抬頭看了簡竽鳴一眼，默默把筆記本蓋起來，簡竽鳴皺著眉頭問：「你寫這麼多我的名字幹什麼？你又不念。」

　　盧芋曦眨著眼睛，但因為右臉的皮膚壞死，導致兩隻眼睛眨動時有微妙的時間差，簡竽鳴憋不住了，差點笑出聲來。盧芋曦倒不太在乎，只是叫了一聲：「恩人。」

　　明明還是沒甚麼表情，五官看起來甚至有點凶狠，但看著簡竽鳴的時候，卻像是顯出了幾分乖巧。簡竽鳴看著盧芋曦左邊的紅色眼睛，裡面還能看出幾分流轉的光，誠實的映著他的長相，心裡忍不住變得柔軟。

　　算了，跟一個喪屍計較什麼呢？這也只是變相地展現出盧芋曦很在乎他的事實而已。

　　簡竽鳴點點頭，很快說服了自己，牽著盧芋曦繼續認字和算術。盧芋曦放任脆弱的人類牽著自己的手，他垂下眼睛，僅剩的眼睛看著他們握起來的手，人類的味道很香，但不僅僅是味道，「簡竽鳴」這個人的存在就足夠吸引他。

　　隔天睡醒的時候，不，更準確的說法是，還沒睡醒的時候，簡竽鳴就覺得脖子痛痛的。

　　他還做了個夢，夢見他變成一塊柔軟的蛋糕，被一隻灰白色的狼王追，他長出腿拼命地跑，最後還是被抓住了，大隻的狼抱著他無從下口，蹭蹭抱抱親親，最後還是咬下去了——

　　簡竽鳴睜開眼睛，盧芋曦正抱著他啃脖子，血液流失的感覺不管第幾次都很難習慣。

　　「你……你這傢伙……」

　　「我說過。」盧芋曦理所當然地說，「對不起，你說沒關係。」

　　啊？是這樣的嗎？還能先預支的嗎？簡竽鳴不可思議地想，盧芋曦抱著他的手有些冷，好像有時會因為使用異能或別的原因而變得熱燙，但大部份時候都是涼的，抱得很緊，緊得幾乎有點痛，他拍了拍盧芋曦的手，「沒關係是沒關係……但你也別抓這麼緊，真把我當口糧了嗎！」

　　盧芋曦有點捨不得，皺皺鼻子——結果顯得面部表情有點扭曲，還好因為姿勢的關係，簡竽鳴沒能看到——最後還是鬆開手了。

　　他舔舔自己的牙齒，感受口腔裡瀰漫的腥甜香氣。

　　沉默了半晌，又說。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