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aca4465
席燈只有夜晚,卻不如煙霧能夠藏匿惡或蝕鏽故障。莫寧從睡眠中甦醒,機械運轉的轟然消散在寂靜的他的耳中,大汗淋漓像雨,濡濕他繃緊的頰。他鎮靜地望著天花板,不確定自己是否已從夢境離開。他尚未習慣永夜──習慣席燈,說來頗為稀奇,莫寧待得夠長了,席燈又基本滿足所有他唾棄世界時會設想的真實模樣──除去那些友善熱情、燈火通明,還有偶爾讓人感到刺痛的暖光──好吧,還是不太一樣。但他仍應如魚得水,就算沒有,對此般景緻也勉強該搆得上得心應手。
索性精神或許已經安於恆久浸泡在黑暗之中。
此刻,在失去自然光的──是第幾日?他計算失能,短暫忘了精光,只理解是一段異常詭譎的漫長,而因與果都結在隔壁安然入眠的人身上。暗夜中的一個輪廓終究在逐漸適應環境的眼裡形成隆起,莫寧側過身,布料摩擦的窸窣聲細微,他注視著燈里酣睡的模樣,金色眼瞳不用描摹就能輕易浮現。他持續沉默著,夢和現實如腦海中有條不紊交錯地毀滅和向光,如今他睜開眼,到了光這一側──過去的他定會對這樣荒誕的想法嗤笑。
但,那又有何不可?
燈里仍平穩地睡著,莫寧再次闔上眼。
休息時間,席燈領導人的桌子上再次出現了一隻熟悉地長腳機械蜘蛛。從前端慢吞吞地──那真的是非常不合理的速度──爬到了他的文件上。燈里拿筆後端輕輕點了點小蜘蛛,得到了莫名有著頹喪意味的閃燈,他低低笑了幾聲,瞥見桌側又爬上一隻機械蜘蛛,飛快地挪動到夥伴身邊,短腳挨挨蹭蹭,朝著長腳夥伴就是一頓暴打。
莞爾變成了發自內心的大笑,燈里好聲好氣地講起道理,別打架,有什麼事情可以好好解決,一面將兩隻蜘蛛給分開,他一手捧一隻,與機械蜘蛛大眼對小眼,場面一下有點滑稽。
工作狂,休息時間就是用來休息的。
蜘蛛們不知從哪裡發出了莫寧懶散地聲音,機械的腿沿手臂向上爬,攀著髮安家在他的頭頂──對他開始了新一輪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