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尖銳撕裂了一室寧靜,湧現出胃液翻攪的酸臭與血腥味,不成語句的狂亂舞蹈在葛列格眼前變成詭異的病態舉動,他用力咬了咬牙,伸出手臂擁住突然發狂或說崩潰的白髮孩子,但男孩不如往常擁抱時乖巧聽話,他尖叫著掙扎,纖細的手胡亂晃動,緊握手中的小刀狠狠在玄黑紋身上綻出一道裂縫。葛列格反射性地吃痛嘶聲,一時讓孩子掙脫了自己意圖制止的懷抱,因叫喊而沙啞的童音蘊著不盡然的泣聲對他咆哮。


  「你也一樣嗎!你也和他們一樣嗎!別碰我、別碰我、別碰我——!你也覺得我是惡魔對吧?為什麼啊!我做錯了什麼!我去死就行了吧!」


  毫無邏輯的叫聲中全是雜亂無章的激情,空洞的異色眸根本沒有對焦看著葛列格,那裡頭只有無盡的闃暗,而在孩子急促呼吸的同時他確如最後清晰所言的話句,沾著青年的血的刀尖正對著脆弱的頸項揮去——


  「住手!」


  身體比低吼聲更快動作起來,葛列格不顧手上的傷就撲去抓住孩子的手,幼小纖弱的身體承受不住重量與作用力,二人雙雙倒在地上,但青年沒顧此刻灼燒的疼痛,他緊緊抱住那個逐漸平靜下來的孩子不斷低語安慰:


  「沒事的沒事的,尾籠沒做錯什麼,也不用去死。不論任何人說過什麼,我都不覺得你是惡魔,所以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拜託了……」


  說到後來他卻輕聲祈求對方能停下自傷行為,完好的手用力擁緊對方好停住那微小的掙扎,懷裡的人沒有任何回應,只有溫熱急切的喘氣聲透過衣服直擊自己絞痛的胸口,一下一下撫上皮膚的氣息讓壓在心頭上的痛楚擴散,比手臂上的傷要痛上數百、數千倍。


  媽的。葛列格忍不住在心裡低罵了聲,為什麼自己沒在更早之前察覺到這點再好好制止尾籠呢?一直覺得他們在死後世界所以不想詢問生前的事,就彷彿這是禁忌般,又想到可能尾籠根本不想再提起半個字,也因此沒有深究尾籠表現得與其他小孩子不同的地方,但現在後悔這種事也太遲了,最重要的是該怎樣令尾籠不再自殘。當想像到孩子身上的傷口有多少是由他自己造成的,青年又禁不住憤恨的咬牙。


  「如果非得要傷害的話,那你可以對我發洩。」


  葛列格垂下腦袋讓嘴唇貼上微微發顫的耳朵,薄涼的嗓音低沉道出自己竭盡所能的承諾,他不曉得孩子此刻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還是試圖去安撫他毛躁混亂的情緒。二人就此沉默了好一會兒,葛列格沒有刻意催促,見尾籠已經停下方才發狂的勢子,懸著的心也稍微安穩了些。


  「……真的嗎……?」


  微細的聲音在自己懷裡悶悶響起,隨之垂下眼眸的青年對上怯生生地抬起的異色瞳,看來剛才講的話尾籠都有聽見,葛列格勾起嘴角,用下巴輕輕蹭著雪白的髮頂柔聲回應:


  「當然,我不會騙你的。」


  面對直率乾脆的回答,孩子似乎靜靜思忖著,幾秒後他也用臉頰蹭動青年溫暖的胸窩,並緩緩轉換姿勢讓嬌小的身子壓上高挑勁瘦的軀體,葛列格默默地任由對方動作,看著尾籠雙手撐住自己胸口慢慢直起身來騎坐在自己身上,低垂的頭顱散落凌亂的雪白髮絲,幽幽地遮掩了小巧臉龐上的神色。青年注視著孩子每一個微細的動作,躺在底下的他在對方微微仰首看向自己時感覺到有什麼撕裂了自己的胸膛。


  「謝謝……我愛你……」


  冰冷的利刃與薄唇流露出的碎語化成疼痛的花流出,葛列格硬是忍住了險些衝口而出的叫聲,他努力適應尖銳沉重的劇痛,勉強抬起手撫摸冰冷的臉頰,從空洞的異色滑出的淚水在微微皺眉的平靜神色中儼如僅是沾濕彼此的朝露霧水。


  「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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