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olins in Howgawart (5)
炎緋*HP AU，人物放進HP世界觀
*角色屬於他們自己、背景屬於羅琳阿姨，OOC屬於我
*慎入
接下來的幾天，Eddy都有意無意躲避著和Brett的正面接觸──明顯到連Ray和Hilary都發現了。
當然不是說他完全不去萬應室練習小提琴，Eddy一樣在空閒的下午或晚餐時間後準時到他們的琴房報到，但是刻意地和Brett保持著距離。
比方說當他們在練習納瓦拉合奏時，一個高音的部分因為沒看清譜面而有些走調，兩人不約而同湊近樂譜時Eddy就像是受驚的小動物一樣連忙抽離自己，等Brett看完、回過頭跟他商量時，他才尷尬地回應。
又或者是當晚上接近門禁時間，差不多要離開時，Eddy會說他想再待一下──反正萬應室離葛來分多塔很近，他說──藉以逃避和他們共走一段回宿舍的路。
和他們相比，Hilary算是最少到萬應室參與練習的──她是級長，需要負責一些管理事項，並且要準備學年底的普通巫術等級測驗，課業上較為繁忙──儘管如此，纖細的女孩一樣看得出Eddy的樣子十分不同。她問了Brett，但顯然對方也不知道原因。
「真的？毫無頭緒嗎？」走在回雷文克勞的路上，Hilary繼續問著。
「天啊、我也想知道，」Brett無力地嘆氣──他通常不在憧憬的她面前做這樣的動作，「我只記得那天我拉著他到餐廳，擔心他感冒所以伸手探了他額頭的溫度……說不定他不喜歡被碰觸，而我不小心冒犯到他了。」
Hilary皺起眉，她很今天確定在Brett來之前，Ray正和Eddy湊在一起研究節拍的下弓，雖然沒有肢體上的接觸，但是他看起來正常的；反觀換成Brett時，Eddy就變得有些僵硬，但她很清楚這不是討厭、也不是被冒犯到後想疏遠的反應，倒不如像是──
Brett完全不知道他的小提琴女神在心中下了什麼結論，他身為當事人自然不可能沒感受到──Eddy不像以前那樣親近自己，這個事實讓他有些挫折。
並不是說他自覺他們感情有多好，雖然認識才短短三個多月，但是他總能從小自己一歲的對方身上感到許多的親切感，相處上也很輕鬆，就像是有了個內向卻活潑的弟弟一樣──那跟Ray的相處模式又不太一樣：Ray是有主見的人，或許跟他小時候就嶄露的小提琴天賦有關，他的家庭並沒有限制他的未來，所以他就是那樣──一個風趣、自信，熱情的葛來分多──Brett甚至不想回憶Ray聖誕節都收到許多禮物還跑來炫耀這件事，但實在太深刻了──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Eddy是個截然不同的人，但Brett喜歡和他在一起，不論是練琴、或是聽他虛心地請教自己一些課業（那些疑問通常都很深奧，要不是他是品學優秀的雷文克勞可能還會被問倒），甚至只是單純地一起坐在沙發上，曬著暖呼呼的陽光，各自看著自己的東西──也都讓他感到非常舒服。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帶給別人舒適的沉默，而Brett總是很享受和Eddy在一起的放鬆感。
被這樣的好友──他姑且覺得他們還稱得上這個詞的關係──刻意地疏遠，要說不難過是騙人的，但他曉得Eddy並不討厭自己，從他還是會持續到萬應室練琴就知道了。這樣彎彎繞繞想了一圈，果然還是自己下意識的接觸惹得他反感了。Brett洩氣地想。
但既然知道問題點就要解決──睿智的雷文克勞不願意卡在癥結點上，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將近一周，正好明天是周日，他打算早上就跟Eddy道歉。
假日的學生餐廳，用餐的學生比往常稀疏許多，畢竟大多人喜歡在不用上課的日子裡睡晚一些──Eddy平時也是，但因為今天要練琴，所以他順著生理時鐘醒來的時間起床梳洗，然後坐在平時的位置上吃早餐。
他注意到Brett坐在雷文克勞的長桌邊，正好面向著自己，那人看起來已經用完餐，他左手托腮、垂著眉眼，白淨的手指翻過書頁，清晨的冬陽為他的黑髮鍍上一圈柔光，儼然就是一幅風景。
Eddy忍不住一直盯著他看，直到有人走過來找Brett搭話──是Hilary，聽見叫喚的Brett抬起頭，點點頭示意他瞭解後，才發現來自葛來分多的視線。
他還來不及收回目光，Brett就朝他露出笑容──Eddy緊張地低下頭喝了一口南瓜汁，差點沒被嗆到。
Hilary先離開了餐廳，Brett也收拾東西朝他走來，Eddy更緊張了，他把盤子裡還沒吃完的東西胡亂塞進嘴裡，在那人準備開口問他前就快速地站起、並背起包包，朝Brett點頭、示意可以一起走了，便搶先一步走在他前面，離開了餐廳。
跟上前面的人的腳步，在Eddy看不到的地方Brett斂起笑容。他自己其實也發現了：他好像有點太在乎Eddy對自己的看法。
這的確是前所未有的──雷文克勞試圖以邏輯和推理拼湊出原因，但不巧的是因為經歷不夠，目前依然得不到完整正確的結論。
他只能在目前能做到的範圍內先修補這段關係再說──Brett看著Eddy快速地在掛軸和花瓶前來回走三次，然後邁開步伐準備推門而入──
「嘿、兄弟，」
Brett喊住他──Eddy正要踏進琴房的腳步因為聽見叫喚而頓住，回過頭、投以疑惑的眼光──依然有點緊張。
「Eddy，」Brett看著他防備的舉動，近距離的意識到自己不再是被他全心接納的對象──這讓他感到胸口不太舒服。「我只是想說──我很抱歉。」
「……啥？」結果反倒是Eddy一臉茫然，「為什麼？」
「我不該沒經過你的同意隨便碰觸你──很抱歉，」Brett舔舔唇，認真地說，「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會注意，不再冒犯到你──」
「等、等一下！」Eddy焦急地打斷他，聽見那些不明所以的歉意讓他嚇得忘記要跟Brett保持距離──他下意識朝那人走去，「兄弟、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從不覺得被冒犯，也不懂你為何要道歉──」
「但你躲著我，」Brett說，被點破的Eddy明顯一僵，才意識到這是自從那天後第一次和Brett再次靠得這樣近，他甚至可以看見鏡片後的黑色雙眼中有自己的倒影──他迅速移開視線，腳也不自覺地退了一步。「你看，就像這樣──自從我拉著你到餐廳那次起你總是這樣。」
「我……」
「我不希望你躲著我，那讓我感到難受──更不希望你討厭我。」
「我沒有！」Eddy急忙否認，但看著對方的視線無法維持超過兩秒──他又低下了頭。
「沒有什麼？」Brett追問。
「我沒有……討厭你。」Eddy看著自己的腳尖回答。「從來沒有。」
「所以你承認躲著我。」
「我……我不是刻意的……」他試著解釋，手指不自覺抓著衣袍下擺，「只是……」
「只是？」
「只是……我、我還沒想好……」
「……什麼？」Brett再次困惑了──這算什麼？
「我、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Eddy始終沒有抬頭，他可以感受到Brett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努力從還沒想好的腦袋中組織一些詞彙，但關鍵時刻顯然沒有用──只能講大實話。
「我……我不討厭和你相處，也不討厭和你接觸……不如說挺喜歡的……」他慢吞吞地解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緊張、不自在──」
Brett沒等他講完，他一個大步上前，兩隻手捧住Eddy的臉頰，強迫他抬起頭直視著自己──Eddy的臉簡直紅得快熟透了，看著自己的眼神滿滿都是慌張──但的確沒有厭惡。他偷偷在心裡鬆了一口氣，但奇妙的是他不想拉開和對方的距離──就這麼近的看著他好像也挺不錯的，Brett這才發現他竟然左眼是雙眼皮。
「感到不舒服嗎？」順手揉揉Eddy的臉頰，Brett還挺喜歡這手感的。
「呃……不會，」Eddy看上去依然很緊張，但Brett覺得這是他看過最順眼的「緊張」了，「但……」
「但？」
近乎為零的距離讓Eddy難以思考，Brett身上那種似有若無的花草香又竄進嗅覺，他覺得心跳簡直要爆炸了──
「你……有一個很好聞的味道……」
看他憋了半天擠出這一句話，Brett先是愣住，然後忍不住「噗哧」笑出聲，被逗樂的情緒結合放鬆的喜悅讓他越笑越誇張，原本在Eddy臉上的手也鬆開來，他抱著肚子蹲下身，笑得肩膀都在顫抖。
Eddy不知道Brett突然怎麼了──但總該是沒有生氣，這也讓他鬆了一口氣；而且Brett放開他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後背緊張到出了一堆汗，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他也忍不住坐倒在地──正好和笑完抬起頭的Brett再次對上眼。
「呃……我很抱歉──」
「不，我才該說抱歉，」Brett搶過他的話，眼角笑得瞇起，然後他伸手揉揉Eddy柔軟的髮，「讓你感到如此緊張──抱歉、兄弟。」
這次Eddy沒有躲開那寵溺的溫度，他試著想解釋，但依然想不出理由，「不，我也有不對……」
「或許你是不習慣這種碰觸？」Brett問，「你是獨生子嗎？」
「不是，我有個大我六歲的姊姊。」
「那你們一定不太常玩在一起。」
「當然──我們差太多了，」Eddy有些難過地說，「尤其在她九年級考上音樂學院後，家裡都寄望在我身上──我們後來連對話都很少。」
「哇喔，難怪──所以，我應該是第一個和你這樣……呃，親近？的朋友？」一邊在腦中尋找的合適的詞彙，Brett小心翼翼地問著。
Eddy認真地想了想，點點頭，「我想是的。」
「所以因為你不曾有過這樣的朋友，」雷文克勞一邊推理，一邊整理線索，引導著他口中的回答──也是為自己找到正確解答，「那讓你覺得或許我們過於……靠近，並且抓不准如何相處……對嗎？」
Brett認真的嗓音像是有魔法一般，帶點少年青澀的柔軟，Eddy不自覺就隨著他的話思考──「應該……是吧？」
「你不知道該對我的舉動作出怎樣的反應，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距離面對我，」Brett用肯定句總結，「所以你感到緊張，才會下意識避開我，對嗎？」
「也許……是的。」
「如果是這樣──那非常簡單。」
Brett站起身，向Eddy伸出手，他有些猶豫地握上，整個人從地上被拔起，相似的身高讓他們依然看著彼此的雙眼──這次Eddy沒有再避開視線。
「不用考慮我太多，只要跟著你的感覺──你想怎樣跟我相處都可以，Eddy。」
Eddy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他和剛才在餐廳的樣子很像，就像畫裡走出來那般不真實──那讓他有些擔心是否下一秒那人就會消失不見。
「那，」於是他遲疑地開口，依然緊張──但講話不再打結了。「我……可以擁抱你嗎？就像──就像朋友間的那樣──」
「當然。」
Brett站在原地，張開雙手，像是等待學步的孩子上前的家長一樣。Eddy緩緩走近──然後伸出手，將大他一歲的雷文克勞抱了個滿懷。
另一人的體溫確實地傳遞過來，Eddy感受到其實Brett身上比自己涼一些，而當他再次聞到花草香時，他不再感到無所適從，反倒是前所未有的放鬆、以及安心。
──他找到了一個願意接納自己的，朋友。Eddy開心地想。
Brett沒有催促他，以至於Eddy發現他已經抱著對方許久，尷尬地放開他時，臉上又紅了起來。「你身上真的……很好聞。」
「花草香，嗯？」Brett笑，拉著他推開了萬應室的門，「不──我要下次再告訴你。」
Eddy原本想反駁他幾句，但看到站在門後，明顯就是聽到他們所有對話、而笑得開心的Hilary，差點沒直接奔回葛來分多塔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