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lson

Melson

V


活像是受曝曬擠壓的墨西哥辣醬,裂了幾根肋骨摻和內餡,刺麻的嗆辣感正在擴散,鋸齒般的撕裂淌出變質的鏽色。


夏季的惡毒之處在於光和溫度交織作用。帶上梵谷的筆觸、以莫內的眼界,令景象呈現液化的流動,抖動線條溶出濃厚的顏料卻不曾溢出。


他正如老狗喘息似肖想著舔舐空氣止渴,舌尖先是嚐到烈陽的苦熱,沙粒飽含粗獷的德州風味,對向來嗜甜的胃口而言實在不合。


昨晚過得還算愉快吧?


滲耳的沙屑將來到這的記憶全給填上了,他拾起炸落腳邊的車牌,營火熄於此時的艷陽高照,周邊遍佈焦黑捲曲的機體零件,勉強看得出檔車的形狀,他想起昨晚的烤棉花糖的確帶股狂野而甜膩的機油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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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母曾說,世上沒有拍拍解決不了的事情。


從電視到汽車引擎、草皮上的暴躁老陸龜和他們家的沼澤貓咪,現在輪到他的腦袋也是,如果還是想不起什麼,何不多拍幾次?


體會過那被歲月摺皺的智慧自有管用之處,他側頭拍了拍,力道不輕,除去耳裡傾落的沙塵聽來像空白電視的雪花,倒是讓他瞧見落在草叢的揹包:


皺成球的紙鈔、手指、幾張帶有草寫的照片、牙齒、數位相機和充電器、耳朵,以及不曉得是彈珠還是眼珠什麼的也混在裡頭。


「 ⋯⋯。」


燒毀的擋車、渾身傷痕累累,現在包裡還疑似藏著蛋頭先生之類的東西,事情還能糟糕到哪去?


他從黑糊糊的包裡提起視線,然而一切在他眼裡一點也不比手上這包黏成團的果凍豆更令人扼腕,肯定不是拍幾下就能整好的狀態。

頭上的傷隱隱作痛,昨天那下還真是摔得慘重。老實說他分不清糟或不糟的差別,腦袋滿是倒不完的沙,除了騰出一點空間讓他盤算著如何為果凍豆找台合適的冰箱外,沒更多沙子以外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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