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named 00.01.

Unnamed 00.01.

Hatmat



  零、

 

  第一次遇見唐納,是在艾希莉的葬禮上。

  亞瑟永遠記得,那天是個糟透了的雨天。

 

  一、

 

  外頭正下著傾盆大雨,拍打在傘面上的雨聲顯得格外吵鬧,像是連上天都在為艾希莉哭泣似的。

  亞瑟為自己的母親撐著傘,輕撫著她因哭泣而顫抖不已的背。此時的他正慶幸著自己出門時戴上了手套,寒冬中的大雨,即便穿得再多也還是有些冷。他開始懷疑這副身子到底有多麼嬌弱,還以為平時的那些愛好總能讓他身體健壯點。

  聽著雨滴的聲響,讓他漸漸地感到煩躁不安,眼珠子轉個不停,這邊看看那邊看看的。

  在一旁的凱伊發現了他的不專心,嘆了口氣道:「亞瑟你先去那邊等等吧?我等會帶著母親過去,別著涼了。」

  隨後伸出手接過了亞瑟拿著的傘,站到了自家母親的身邊,側過頭對他說,「蘿拉已經在裡面幫忙準備好熱茶了,你該保持你的體溫,我親愛的弟弟。」

  「……好的,姐姐。」亞瑟無奈地讓出了位置後,走到了母親面前,給了她一個擁抱,輕輕的蹭著她的鬢角。「別太累了。」

  「寶貝你也是。」

 

  進了會場後,蘿拉便湊了上來,就像往常那樣迅速的將茶點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少爺,這是大小姐交代的熱茶。」

  「……先放著吧。」他語氣有些無力地說著,擺了擺手便讓蘿拉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今天一來到會場,他就覺得整個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總感覺渾身不對勁,卻搞不清是哪裡出了問題。亞瑟有些頭疼的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也許是因為快到發情期、再加上天氣太冷的關係,所以才這樣也不一定?他如此想著。

  將手倚靠在左邊的桌子上,撐著自己的頭看著眼前正在交談的客人們。

  才想起今天似乎都還沒有看見哈特曼家的那位先生──那位總是能從一堆人口中聽見的「唐納.哈特曼」。

  最近來訪的客人們總是在說哈特曼夫婦的事情,「明明這麼相愛卻天人永隔了,真是可憐」諸如此類的話。

  他不懂,為何要擅自覺得別人很可憐呢?哈特曼太太也有可能是在最幸福的時候離開的不是嗎?說不定在得知哈特曼太太有了癌症的時候,他先生就做好一切的準備了。難過只是種情緒,不該被拿來當作可憐吧?

  雖然我這麼擅自的揣測他人的心也不是很好就是了。亞瑟思考的同時,漸漸的覺得眼皮有些沉,他眨眨眼,有些昏昏欲睡的樣子。

  他動了下身子調整著姿勢,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可最終還是敵不過睡意,在失去意識前,亞瑟能想起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完了,我可能感冒了。

  「亞瑟,醒醒。」他是被自己的姐姐叫醒的。張開眼後就看見對方眼神透露出的緊張,以及那隻觸碰到他額頭的手。「你有感覺到自己在發燒了嗎?」

  「……多少有點。」

  「還撐得下去嗎?現在讓你一個人回去我也有點不放心。」說完以後,凱伊轉過頭對著旁邊的侍衛說了些話,又轉回來對著亞瑟說:「我請人去拿退燒藥了,再待一會就能回去了。」她撇了一旁已經冷掉的茶,「我再請蘿拉去拿一壺熱茶來,你知道你身體不好的,亞瑟。」

  「……抱歉,我會喝下的。」

  他聽著凱伊對他進行的叨念,還不到一半,就看見自家母親和奧斯頓家的人走了過來,身旁還跟著一名男子。

  亞瑟微微的皺起眉頭,他總覺得方才的暈眩感似乎更明顯了。現在這種狀況和平時發情期來的時候一模一樣,實在很難叫人不懷疑是不是發情期提早來了。

  想到接下來要應付的場面他就更加頭痛了。

  看著逐漸靠近的三人,哪怕他並不想起身,亞瑟還是硬撐起了那不太舒服的身體,扯出了個笑容,往自己方向走來的母親看過去。

 

  「總算是讓亞瑟也出門了,他身體比較不好很少出門,這次剛好陪我過來。」

  唐納有些無奈地看著眼前兩位聊得愉快的夫人,他只想靜靜地待在一旁就好,他還有小萊恩要照顧,沒想到卻被叫來認識威廉家的下一位當家。

  「唐納,聽說你也喜歡西洋劍?那麼肯定能和亞瑟成為好友的。」威廉夫人笑吟吟的說著。「亞瑟雖然和你們不太一樣,但他的西洋劍也練的非常厲害唷。」

  聽見對方的話,唐納先是愣了一下,才又露出了笑容,「我很期待和他的交談。」

  「啊,前面那兩位就是──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天氣比較不好,那孩子可能有點感冒了。」威廉夫人看見了自家小兒子和大女兒的互動馬上就意會到發生了什麼事,只好先和對方道歉,才往亞瑟的方向走去。

  「我的寶貝,你還好嗎?你在發燒?」看著面色有些蒼白的亞瑟,威廉夫人伸出了右手輕觸碰著他的臉頰。

  看著眼前擔心他的母親,亞瑟將她的手握在了掌心,輕聲地說:「我沒事的,母親。」隨後將目光轉向了她身後的人。

  「這兩位是……」他聲音才剛落下,就注意到對面男性緊盯著自己的目光。

  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後,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感到呼吸困難,右腳甚至不受控的退了半步。

  不能退,這樣很沒禮貌的,亞瑟。他這樣告訴自己,可是整個大腦像被轟炸過一般,亂的他無法思考。

  他抓著威廉夫人的手不自覺得縮緊了起來,完全聽不進去自家母親在說些什麼。一邊抵抗著想上前撲進對方懷裡的慾望,一邊克制著因害怕而想逃離的想法。直到凱伊抓住了亞瑟的手後,他才回過神的看著自家姐姐,「你把母親抓疼了。」

  「我──」亞瑟還沒能開口說完話,凱伊便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她將外套蓋在了自家弟弟的頭上後,轉過頭對著在身後待命的蘿拉使了個眼神。她知道,長期服侍著自己的蘿拉能立刻意會過來,確認沒問題後,這才對著威廉夫人說:「母親,亞瑟進入發情期了。」

 

  亞瑟覺得這天是他人生中最荒謬的一天了,他沒有想過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進入發情期,更沒有想過他會在這種地方遇見他人生中的靈魂伴侶──對方還是那種會被貴婦們當作下午茶聚會時,閒話家常的對象。

  他躺在會場提供的小休息室裡,像是溺水獲救的人似的大口喘著氣,床單的潮濕味充斥著他的鼻腔,這味道讓他想起了這是提供給不同旅人休息的地方,哪怕知道每一次都會好好清洗更換,一旦意會過來這裡方有許多人躺過,亞瑟就覺得全身發癢。

  可悲的是,他只能在這種地方,等著藥效發揮,好讓他暫時停下這次該死的發情期。

  「唔……」他雙腿交錯的相互蹭著,兩隻手緊緊地抓著床上的被單,天知道他要克制自己不去撫慰有多麼困難。

  「爛透了這身體……」

  「凱伊,亞瑟怎麼會突然……」威廉夫人看著指揮著侍衛和傭人的凱伊緊張地想問問原因,卻在下一秒反應過來,轉過頭看向攤做在椅子上、掩著臉等待藥效緩過的唐納。「該不會是……」

  「噢,我的天哪──」威廉夫人反應過來以後,掩著臉像是要哭出來似的,「我不該帶亞瑟來的,他們這樣就不會相遇──」

  「伊芙琳別這樣說,妳知道的,這種狀況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奧斯頓夫人輕聲細語的在威廉夫人的耳邊說著:「我知道唐納有多麼喜歡艾希莉,已經足夠了。他也不可能永遠單身,強大的Alpha都需要伴侶陪在身邊,還有小萊恩,他也需要另一位家長不是嗎?妳別太難過了。」她輕輕的拍著威廉夫人的背,試著安慰她。

  「今天可是艾希莉的日子呀──」

  「說不定這正是艾希莉為唐納挑選的對象呢?好了,伊芙琳,妳今天哭得夠多了,再這樣下去妳就要水分不足了。」奧斯頓夫人拿起手帕,為臉頰已被打溼的威廉夫人擦去了淚水。「來吧,我們該慶幸凱伊發現得早,除了唐納那傢伙以外,沒有人被影響到的。」

  「可……」

  「沒事的我的伊芙琳,今天的小點心可都是艾希莉喜歡吃的呢。看看這個──」

  奧斯頓夫人拿過桌上的小點心遞給了威廉夫人,和她講起了艾希莉小時候的趣事。

  坐在一旁的唐納緩緩地壓抑住了內心的躁動,這大概是他第一次感受心臟在跳動的滋味──噢不,或許不是第一次,卻是他有記憶以來最鮮明的一次。

  他明白自己有多麼喜歡艾希莉,甚至在想起她時總能憶起那種悸動。可他無法忽視在和亞瑟對視時所感受到的一切──那種想將他的咽喉狠狠咬下、吞入腹中的感覺。

  唐納扯出了笑容,卻有些難看。

  「艾希莉,這是妳在跟我開的玩笑嗎?」





  -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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