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ee Value Logic - 文字試閱

Three Value Logic - 文字試閱

eebremmus

試閱一:

故事開始的時候,我們的主角正赤身裸體地躺在情人的身下,胯下那話兒半塞在對方體內,而另一根屬於他自己的陰莖壓在同一個洞口外躍躍欲試。這段敘述或許令人感到困惑,但這個故事的主角此時就和讀到這兒的人同樣困惑。而房裡除了他以外的另外兩個人似乎都非常相信這件事能夠發生,篤信的程度就像是他們已經見證這件事發生過那樣。

讀到這本刊物最後一頁的人,會知道事實確是如此沒錯。不過,此時我們的主角就和翻開第一頁的人一樣無知,或許只比你多知道那麼一點點。我們就將從那一點點開始展開這個故事。

你的頭開始痛了嗎?畢竟,這個故事才進行了短短兩個段落,就已經有了兩個開頭。一個是貨真價實的、出現在第一頁第一句的開頭。另一個是第二段結束時、作者宣稱即將出現的開頭。所以,你質疑,哪一個才是真的?而這正是這個故事希望讀者向自己提出的問題。

無論它看起來有多麼像是一個荒謬可笑、為了三人性愛而三人性愛的故事,它同時也希望自己是一個關於起點、關於終點、以及如何不可能確定起點與終點的故事。我們現在已經達成了模糊起點的第一個目標,到了最後一頁,也不會有一個確切的終點存在。

你可能會想,在故事的第四段就昭告這樣一個沒有終點的結局,難道不會扼殺閱讀的樂趣嗎?希望不會。因為這也是為了讓讀者盡可能地貼近故事的主角,最大化對他的同理心,進而比較能夠忍受這個荒謬可笑的故事。他是一個在這個故事開始之前,就已經知曉這段感情終局的角色。而這並沒有阻止他去愛,沒有阻止他進行接下來就要發生、或者該說是已經發生的所有行動。我們希望這也不會阻止你閱讀下去。所以,無論一切至今看來多麼混亂,我們保證不會再扼殺任何人事物。如果你也準備好了,這個故事唯一的主角就要接過敘事的重責大任了。

這個故事的開頭大概該從兩天前說起,當他與尼爾在杜拜國際機場的貴賓休息區面對著彼此,深陷在柔軟的單人皮質沙發椅裡啜飲著果汁時。如果你還沒猜到的話,尼爾是主角的男朋友,也就是故事第一段時趴臥在他身上以後穴含著一根半的陰莖的那個角色。他是個年輕、大膽且深具個人魅力的英國男人,個性是島國奇巧與歐陸闊放的綜合但非平衡。一種比較易於理解的說法是,他總能在最平庸的情境突如其來地惹怒你,又在一個無辜的笑容裡讓你失去所有生氣的原因。

關於尼爾更多、更深的人生故事,他還在持續挖掘,但已有預感那會需要一位像穆赫蘭那樣的魔術師來寫成一整本幹員指導手冊。目前,他能說的只有這個男人的存在確實就像魔術,沒有藏匿於所有戲法之下的同一秘密,只有在各種環境與條件下呈現最佳效果的多變手法。如果你看見那雙手,就會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還沒有揭露主角的真實身分,不過在成為現在這個穿著要價不菲的鵝黃色休閒外套、疊起雙腿坐在商務艙貴賓室享用茶點的創業家之前,他做過好一陣子的中央情報局外勤幹員。因此,他可以從一個人的手看出許多東西。像是那雙手是不是準備好出拳襲擊眼前的人,或是已經做著這樣的事好一段時間。

尼爾的手不是那樣的一雙手。他幾乎想要想像那是一雙魔術師的手,在某些時候、或許是某種程度上擁有著自己的意志。這雙指節長直而靈巧、指緣平滑圓整的手總是很忙碌。在執行擁有者的命令之外的時間,也不錯失任何一個自我表現的機會。例如現在,它們在戳弄著瓷盤裡的迷你可頌、將果汁放回茶几桌面時,也在輕柔地捲曲起自己。尼爾捧著裝著茶點的小碟子倒回沙發裡,將那個不算太硬的可頌塞進嘴裡。與此同時,他右手沒捏著可頌的三隻手指滑過掌心,以不同的弧度接連地再次伸直,加入食指的行列撫弄自己的下唇。即使有過情報機構的訓練,也很難論定那隻手究竟只是想要撥去實際上並不存在的麵包碎屑,或是向對桌的男友送出某種帶著情慾的暗示。

我們的主角移開目光,停止觀賞這齣即席上演的手部情色短劇。並非他是一個禁慾的人,我們會在這個故事角色親自出聲的第一句台詞後揭露主角這部分的性格。失去了觀眾的那雙手不甘寂寞地相疊起來,在放置在尼爾大腿上的碟子上方更露骨地撫挲著彼此。但此處唯一的觀眾依然在看著桌上插著一支玫瑰的玻璃水瓶,機場屋頂的骨架弧線,在金碧輝煌的酒架前裝飾著調酒杯緣的酒保,以及所有他現在不需要注意的目標。尼爾吞下嘴中最後一點食物,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沒有過同性性經驗?」

這與其說是一個問題,不如說是一句斷言。並且,所揭露的關於提問者的資訊幾乎就和回答者的一樣多。這是因為尼爾雖然沒有一雙善於近身搏擊的手,卻有著一顆受過科學方法訓練的腦袋。他很清楚問出正確的問題有多麼重要,講求多麼精準的技巧。其他漫不經心或過於急躁的情人可能會問,「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操我?」或者是問,「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要求我操你?」也可能是更中立地問,「我們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上床?」或是更直截地問,「距離登機還有四十五分鐘,你想一起到過境旅館或是洗手間裡做些比在這兒喝果汁更有趣的事嗎?」

尼爾對座的男人張開那雙對男友來說無比性感的嘴唇,含住了插在杯裡的吸管,只不過杯裡除了冰塊已經什麼也不剩。這兒顯然有比杯底的空氣更值得他吸的東西。尼爾是這麼想的,他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四十五分鐘,他想。他撐得過比這長上二十倍的拷問,卻不認為自己能多迴避那雙挑逗的眼神四十五秒。

他對尼爾的認識讓他可以肯定,除非自己開口回答了這個問題,尼爾不會持續追問。他對自己的認識讓他可以肯定,除非尼爾持續追問,自己不會開口回答這個問題。你看,除了一個明確的起點與終點,這世上還有其他許多事件也難以論定因果關聯,包括我們的主角即將要做的這一件。他將手中的空杯放回潔白的桌面,分開自己交疊的雙腿,同時將手指交扣起來,「我會讓你知道。」他承諾,「明天。」


試閱二:

顯然,此時大吃一驚的就只有他一個人。他意會到未來的自己為什麼已經脫好了衣服,但還有點無法接受眼前的尼爾也看來衣衫不整的事實。他還在那身風塵僕僕但不失優雅的衣著、一頭帶點水氣的狂放短髮與被年歲溫和地摩娑過一輪的輪廓中尋找著確切的線索,但直覺已告訴他眼前的男人不是他的尼爾,但也是他的尼爾。這是他最早認識的尼爾,或至少是非常接近了。是那個即將在基輔歌劇院轉身跑離他的尼爾,在冷戰遺留的秘密城市中將他從地底拉回人世的尼爾。是為他區辨宿命與現實的尼爾,以及他來不及去愛的尼爾。他握緊手中溫度稍低的手指,試著不去注意上頭積累的細疤與槍繭,將尼爾拉進懷裡緊抱住對方。

「我有很多事想問你。」他低聲說,「像是我該如何了解你,該如何疼愛你。該如何避免惹你生氣,如何看出你的哪些謊話希望被看穿,哪些又不希望被說破。還有,告訴我怎麼泡出你喜歡的那種濃度的茶,我總搞不懂要在什麼時候加糖和牛奶。」

尼爾又笑了,這次笑聲更大了點,「你不能再作弊了。我沒辦法更愛你了。」

「那你為什麼在這裡?」他問。

「因為這件事已經發生了。」

好的,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用這句台詞搪塞所有目前還無法向你解釋的一切。尼爾抬起他分給故事主角的那隻手,輕撫著對方的眉角、臉頰、唇上的短鬍,在指尖來到唇角時跟著低頭吻了上去。這幾乎像是他們的初吻重覆播放,但想像色彩濃度與節拍強度都乘上一點五倍。他有意地讓尼爾主導這個吻,而對方基本上不需要他的禮讓。尼爾在一段深長的親吻後,流暢而自然地轉而用舌尖點弄起他的舌面,又在他試圖回應時用嘴唇夾住那進取的舌頭輕輕吸吮。幾次後他有點難耐地用下唇與齒緣頂弄著他靈巧的情人,尼爾則順勢含住他的唇瓣,鍾愛地又舔又咬了好一會兒。他毫不懷疑自己的嘴唇在事後會腫起來,另一個部位則是現在已經腫了。同樣注意到這一點的尼爾稍微抬起頭來,雙唇閉合地在對方微張的嘴上重重地再吻了一下,「學會了嗎?我喜歡在進展到下一步前這樣親吻。」

尼爾轉過身,他意識到尼爾的另一隻手從未鬆開另一個自己。「來驗收一下你的學習成果。」尼爾如此宣布,另一個他則順從地張開嘴,開始在他面前與尼爾相吻起來。所以,這就是方才另一個自己的感受,我們的主角想著。一種不是嫉妒也非羨慕,混雜著一點迷惑與緊張,但絕對是非常香豔刺激的感受。過了不確定多久,他感覺比吻自己更久的一小段時間後,尼爾的嘴終於又有了說話的機會。「還不錯。」尼爾眨眨眼,「你讓我興奮了。」

他朝低處掃視一眼,看起來興奮的不只有他和尼爾兩個人而已。但尼爾卻在此時放開了他的手,他們的手,開始退離他們身邊。有鑑於這個男人不久前在他心上留下的不可磨滅的傷痕,他幾乎要擔心尼爾會爬回那個十九世紀的衣櫃裡消失得不見蹤影。他轉頭看向另一個自己,對方臉上的表情讓他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發展。尼爾一手扶著臥房門框,彎下身來解開皮鞋鞋帶。他那件不符合季節的呢料外套已經脫了,現在身上只剩一件敞著領口的淺色條紋襯衫與未繫皮帶的灰藍色長褲。他發現自己在計算出剝去那件西褲前的行動步驟比平常少了一個時的開心程度有點高到不合常理。

「雖然看著你們繼續和彼此練習也是一個非常誘人的選項,」尼爾露出一個有點困擾的笑容,他很肯定是屬於那種想要被識破的偽裝,「但實戰演練還是和真正的目標一起進行更加有效吧?」

他們互不相讓地緊跟著尼爾進了臥室。他們的情人已經舒服地坐在這張巨大的床上,兩手在身後一眼數不清的枕頭上撐著身體。臥房裡的窗簾比客廳的落地窗來得厚實,色調是濃重的紅葡萄酒色,比沒掩上的窗外天空正逐漸染散的暮色更顯溫暖。天花板下又是一個迷你尺寸的水晶燈,但此時房裡唯一亮著的是靠窗的立燈與兩側床頭櫃上的布面小檯燈。我們可以再花三百字描述這間古典風格臥房的內裝與牆上的複製畫是否為哥雅名作,但我們想你對那張床上正在發生的事更有興趣。再說,故事的主角也完全沒在注意除了懷裡的人以外的任何環境資訊,就讓我們隨著他的目光來到尼爾赤裸的胸膛,以及上頭新添上的吻痕。

尼爾已經告訴他自己喜歡被如何舔舐乳頭,以及在胃部上方有一個特別愛討吻的位置。他才移動到上方吞吐鼻息,尼爾便在期待中輕輕顫抖。他順從地朝那兒又吻又舔,讓那小塊肌膚變得又濕又紅。尼爾平坦而精實的小腹隨著每一次越發短淺的呼吸起伏著,他忍不住伸手按住兩側的肋骨,像是要埋進他體內那樣在他上腹壓緊自己的嘴唇與臉頰。至今仍未發出太大聲音的尼爾突如其來地低吟了一聲,他抬起頭來才了解到是另一個自己幹的好事。他從靠窗的那一側床沿爬了上來,一手將尼爾只是打開扣子但未完全褪下的襯衫領口朝後扳下,吻著頸後與因此裸露出來的肩膀頂部。

「他嚇了我一跳。」尼爾撫著他的後腦向他解釋,「我的後頸很敏感。」

「……那是不可以碰,還是要多碰的意思?」

「看情況。」尼爾微笑,抬起另一隻手握住在後方揪著他領口的手掌,「現在吻那兒太早了。」

他和自己對看了一眼,又將目光移回尼爾臉上,「以防你還沒注意到,他昨天已經練習過了。今天要練習的是我。」

尼爾又笑起來,「你是在吃自己的醋嗎?」他輕輕推開面前的情人,也移動身體離開跪在自己背後的那一個。他們看著自己性感的男友脫去襯衫,躺坐在床頭的枕頭堆上。尼爾一手隨意地放在自己的褲襠上,另一隻手扶在自己頸後,聲調愉快地向他們說,「沒關係,你們可以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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