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airy party (original edition)

戴米安將在友善巫師的宅邸借宿一週，嚴格說來他受到的待遇非常良好，但是……走廊上會自行點燃的油燈果然還是很恐怖吧？

更別提那些被地毯消除了滾輪聲響的餐車——戴米安清楚的地得第一次看見餐車滑到門口停下時，他可是嚇得不輕。

但那些都比不上現在——

月明星稀，三樓的客房窗外，一隻曲起指節的手正敲打著玻璃。

果然還是早點睡吧，戴米安躡手躡腳的回到床上、蒙上被子，打算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應該是錯覺吧，哪有這麼無聊的鬼……」

敲著玻璃的聲音持續不斷，甚至還加入了節奏。

「戴米安，我看到你熄燈啦！別裝睡啊！」壓低的聲音和敲擊聲一同鑽進戴米安耳中。

戴米安聽出來了，那是一個有點耳熟的嗓音。

可見世界上沒有這麼無聊的鬼，但就是有這麼無聊的人。

戴米安掀開被子往窗外看，那隻手的主人笑瞇瞇地坐在窗台上和他揮手，還指了指窗戶示意他打開。

「你半夜不睡覺在幹嘛？」戴米安問。

戴米安拉開窗戶，外頭的人敏捷地跳了進來。

文森特，一個難以預期他會在什麼時候出現的人，奇奇怪怪。

「要不要去逛逛森林？」

「啊？」問的問題也奇奇怪怪，戴米安心想：「現在？」

「當然是現在，你不是說想看魔法元素嗎？」來者翹起嘴角：「不過有個條件，我們找夏洛特一起去吧？」

「……啊？」

「你想想看，我半夜去敲女生的窗戶很可疑吧？」文森特指著自己表示。

戴米安點頭回應：「是挺可疑的。」

但半夜跑到別人家敲窗戶就已經夠詭異了好嗎！

「然後我就想到——你們不是親戚嗎？」

「不，就說了那只是個玩笑。」

「哎呀差不多啦，」文森特聳聳肩不以為意：「再說，月色下很多東西都會現形，說不定你可以看到想看的元素耶，怎麼樣？真的不考慮一下？」

戴米安的確對於所謂的魔法元素十分好奇，但代價是要陪文森特一起去敲夏洛特寢室的門。

半夜三更。

帶人家家文靜的女兒去森林夜遊。

「上次他也特地為了拍流星雨出門，我覺得他應該會有興趣……吧？」

「雖然我覺得你應該沒興趣，不過滿月的森林會開月光花，他應該蠻喜歡的——噢，月光花和滿月共鳴的時候，整個森林的元素都會歌唱喔……」

「好啦好啦，」戴米安無奈地嘆了口氣——顯然這個無聊到半夜跑來的傢伙不會輕易放棄——然後打開門把文森特推出去。「我換一下衣服。」

「耶。」

＊＊＊

說是換衣服，更像是收拾要帶的物品，戴米安隨便選了件薄長袖換下睡衣。

又拿了幾樣可能會派上用場的東西。

五分鐘後，戴米安打開門，看見神出鬼沒的宵夜餐車對著自己打開餐盤上的圓蓋——迷你三明治已經少了幾塊。

「不、我不餓，」戴米安慌忙拒絕熱情的餐車：「真的不用，謝謝。」

「很好吃耶，真可惜。」

戴米安感到頭痛：「……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哈哈哈哈。」文森特拿起餐巾紙擦了擦手：「好啦，我們走吧！要往哪個方向走啊？」

「……」

幾分鐘後，被敲門聲響吵醒的夏洛特睡眼惺忪地打開了房間的門。

棉質睡裙長及小腿，夏洛特忍著睏意看清了門外的人影：

「大半夜的……」

「嗚啊，你怎麼穿著睡衣就來開門了！」不知為何，文森特的反應極大，有一瞬間彷彿馬尾末端都炸了起來。他不由分說地把對方轉身推回房間，順便關上門：「你先去換衣服啊！」

「……搞什麼？」夏洛特看著臥室內滿地的月光，楞楞的補上後半句。

「你在說什麼傻話？」戴米安露出一臉不可理喻的表情：「現在是半夜好嗎？正常人都在睡覺吧？」

「呃，就一個反射……」

＊＊＊

再次開門時，夏洛特換上了輕便的巫師袍，看上去清醒了一點。

同時，他臉上的疑惑也顯得更清晰了。

「請進。」他指了個方向，又把視線投到兩人身後。

戴米安有點在意，但他認為不要東張西望比較安全，在心靈健康的方面。

反而是文森特回頭看了一眼，意外的挑眉。

夏洛特的房間很大，甚至有張小圓桌供人使用。戴米安懷疑是放午茶和點心的桌子。

因為方才的餐車又出現了，這次擺著花茶和磅蛋糕。

「所以，要不要去森林走走？」

「滿月的夜晚，森林裡會有妖精的秘密集會……」文森特比劃著奇妙的符號：「據說他們的翅膀會在暗夜裡發出微光！」

夏洛特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卻聽得很認真。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會被招待花蜜喔——你聽過月光花的花蜜嗎？據說天一亮就會消失。」

「……那，我想帶相機去可以嗎？」

森林夜遊的隊伍又增加了一名成員。

主屋裡的油燈隨著幾人移動的路線亮起又熄滅，夏洛特帶著文森特和戴米安沿著中央樓梯走到大廳。

正門在兩側的照明亮起後緩緩地向外打開，他們到了外頭供馬車停放的空地上。

「不知道秘密集會的地點在哪裡……到森林邊緣的草地可以嗎？」夏洛特用某種粉末繪製著傳送陣：「然後再去森林。」

「沒關係，我也不知道，」文森特愉快地答道：「反正我們可以順著傳聞找找看。」

「你果然是半夜太無聊嗎？」簡稱吃飽太閒，戴米安吐槽：「考慮到你移動的速度，要不然你就用跑的過去吧？我和小夏先過去那邊等你。」

「欸——」

「你們好幼稚。」淺淺的笑容出現在夏洛特臉上，他發動了傳送陣。

在景色模糊的瞬間，戴米安看見主屋的大門緩緩關上，兩側的燈熄滅前一個人影正對著他們鞠躬。

「……！」

＊＊＊

森林邊緣的草地，夏洛特曾在這裡觀賞流星雨，並將星光凝聚的成一整罐糖果。

而在圓月之夜，月光皎潔但星光隱沒，兩個半夜被挖出門的人與罪魁禍首圍成一圈討論著待會的路線。

「既然是在森林的某處，那問樹就知道了吧？話雖如此……」文森特兩手一攤：「你們有人能和樹木交流嗎？」

夏洛特老實地搖頭，於是兩人將視線轉向戴米安。

「我只知道我認識的樹不會說話。」戴米安的視線在樹林裡逡巡，月光被樹葉層層遮擋後只留下淡淡的餘光，樹木密集的地方顯得更為幽暗。

「沒關係，有鑑於我家的人並沒有和植物溝通的天賦，我猜我爸肯定是故意指告訴我這些的。

所以呢——我去翻了他的採集紀錄，發現當年那棵會說話的樹告訴他……」

「採集紀錄？」夏洛特好奇的問。

「啊，他記錄了後山所有危險動植物的位置，還有好看的花什麼時候開。」少年巫師浮誇的比出捧花的形狀回答：「你們相信嗎？他甚至會自己去摘花回來做成花束給我媽，超肉麻的。」

戴米安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做出評論，只好把話題往回拉：「咳，那……他還有寫什麼嗎？」

「噢對，他還有提到把螢光植物的汁液抹在眼皮上就可以看到路。」文森特補充：「這裡到處都有的月光花應該就可以。」

「是這個嗎？」夏洛特摘了一株帶著藍紫色花苞的小草。

「沒錯，就是它。」

夏洛特想了想，摘了一把月光花塞給兩位友人：「我聽說月光花汁可以短暫提升辨識力。」

顯然經驗豐富的文森特已經揉出淡藍色的汁液抹在眼上，然後把多餘的汁液一巴掌拍到戴米安臉上：「剛好可以幫你看到高濃度的魔法元素喔。」

戴米安想，怎麼會有人可以把好心表達得這麼欠揍呢？那大概就是他本人欠揍。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拿起還沒用上的花苞朝著文森特扔了過去，還不忘轉頭問夏洛特：「要留一些給你嗎？」

夏洛特不確定正在追逐戰的兩個人能不能聽見自己的回答，但還是小聲的說道：「不用，我看的見。」

——不只能看見魔法元素，也聽得見，還能感覺到他們在空氣中飄浮。

很難說是文森特終於躲累了、還是戴米安已經沒有多餘的植物可以扔之後，三人重新圍成一圈。

「所以，你們有看見那條往妖精集會的路嗎？」

「我忘了說，最後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用鈴鐺召喚引路妖精。」文森特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笑瞇瞇的掏出魔杖畫了個圈，三個木柄搖鈴從半空中掉了下來：「我把放在旁邊的鈴鐺也拿出來了，嘿嘿。」

「伯父知道這件事嗎？」

「如果他半夜沒去書房就不知道。」

抹了花汁之後，戴米安才明白為什麼文森特說「到處都是月光花」。

儘管葉子隱匿在雜草中，尚未展開的花苞卻隱約散發著朦朧的光，而朦朧的光團四散在草皮各處，就像是捕捉了月光迷你燈籠。

「接下來是要搖這個鈴鐺對吧？」戴米安問道，他和夏洛特半信半疑地搖了搖木柄鈴鐺：「不會出現服務生吧……？」

「啊，是貓咪腳印。」

沒有半透明的幽靈服務生，但地上浮現了微亮的貓咪腳印，時而攀上厚厚的樹根、時而鑽過稀疏的草叢，一路延伸到森林深處。

「有點暗，但是附近很暗所以還是看得清楚。」戴米安走到足跡旁觀察了一下：「有點像印章耶。」

「嗯？不是蠻亮的嗎？虧夏洛特摘了那麼多月光花給你。」文森特拍拍友人的肩膀：「怎麼樣？旁邊還有不少，你要不要多塗點？」

「你是準備在我臉上畫畫嗎？」戴米安嚴詞拒絕。

文森特帶著遺憾的表情放過手邊的花苞，站起來問了另一個人：「可以看得清楚嗎？」

「可以，貓咪腳印很亮。」夏洛特信心滿滿的回應。

十分鐘前信心滿滿的人再一次被凹凸不平的地面暗算成功。

「……腳印太亮了，看不清楚地板。」夏洛特表示。

「但是那邊有樂器的聲音，要去看看嗎？」

夏洛特聽見音樂的方向與貓掌前進的方向不同，在文森特表示都可以的情況下，「過去看一下」以兩票勝出。

「那就走吧。」戴米安做出最終決定。

少了發著微光的貓腳印，只剩下微弱的月光和月光花能照亮腳邊，戴米安小心翼翼的向著月亮前進，文森特悠哉地跟上，一手還牽著夏洛特，美其名曰：「避免在找到集會地點前就把相機摔壞了。」

「你也要牽嗎？來啊，我很會照顧小朋友喔。」

「就說了我比你大好嗎？」因為一張天生的娃娃臉平白無故被減齡，戴米安決定留給朋友無情的背影。

他撥開最後一道植物屏障，忽然視野一片開闊。月光毫無遮擋的傾瀉而下，原來森林裡藏著一片低谷，奇花異草隨風搖曳。

「時間抓得剛剛好。」

文森特在友人的背後一推，把他從樹影中推了出去。

「什麼？」

「花要開了，你看。」夏洛特拉了下戴米安的袖子，指向花田：「書上寫月光花開的時候妖精集會就會正式開始——」

戴米安轉頭一看，夏洛特已經從包包裡翻出相機和腳架，興致勃勃地準備拍照，而文森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溜到花田裡頭了。

白天的月光花隱沒在雜草間，只有滿月會結出花苞，在綻放時滿山遍野的凝聚周遭的魔法元素，使其更易被觀察。

同時也吸引妖精前來舉辦盛宴。

月光如水漫天灑落、清澈卻不刺眼，微風吹過時落花朵上晶瑩的露珠，戴米安將眼前的畫面記得非常非常久，連同相機喀擦喀擦的聲音，和友人的疑問。

「那邊有好多妖精……戴米安？」

友人曾敘述凝聚的魔法元素有著薄霧般的色彩、空氣中的震動會帶著歌唱的聲音，都沒有因為月光花的盛開而展現在戴米安面前。

非要說的話，他唯一看見來自魔法的色彩的大概只有亮的驚人的貓咪腳印。

在面前揮來揮去的手掌喚回戴米安的神智，在附和與坦誠之間他選擇了後者：「抱歉，我好像看不到。本來還很期待的，真可惜……」

「你想看嗎？元素流動的樣子。」夏洛特眨眨眼，提議：「可以等照片洗出來、或是把我的『視野』借給你？」

魔法的世界的確很不可思議，戴米安總覺得夏洛特說的事情的確能實現。

「謝謝你，但……」戴米安抬起手拍了拍友人的腦袋。

一個安靜許久的聲音打破了傷感：「那邊的兩位，幹嘛一臉沮喪的樣子？」

「……你可以先解釋一下你手上那是什麼嗎？」戴米安看著文森特拋著手上的黑色球狀物，忍不住開口。

「鬼針草啊，我蒐集了好多才做成巴克球的造型。」

——所以說為什麼啊？

戴米安和夏洛特有志一同地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

「想要嗎？喏，接好！」少年魔法師不由分說地把鬼針草球砸了過來。

戴米安趕緊擋在夏洛特和他的相機前面，沒想到那顆「球」在半途中解體，化為一隻隻色彩斑斕的蝴蝶撲了過來。

群蝶穿過，集會外圍的兩個人才發覺這不是單純的蝴蝶。

「是妖精耶。」

「連妖精都覺得你們孤僻了好嗎？手伸出來。」晃回來的文森特把裝在玻璃瓶裡的花蜜分別放到兩人手上。

「但我看不見……啊，也不完全是，我有看到蝴蝶翅膀。」

文森特一手抓著一個往花海中走：「那就對啦，老爸的採集紀錄說『可以看到發著微光的翅膀』……」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伯父也只看得見翅膀？」

從外頭看起來像是平坦的花海，其實越往中心越深，花草的高度從腳踝漸漸沒到了膝蓋。

三人在一個半人高的蜜罐前停了下來。

「沒塗花汁的時候，大概是吧？」文森特帶著兩人在花海中心站好：「反正也不全靠視覺感受元素的存在，是吧？夏洛特。」

「唔？嗯。」

「就是有點可惜⋯⋯算了。」難得想到可以讓大家一起看到好東西的方法，結果一個效果不彰、一個好像不需要文森特想。

他嘆了口氣，在兩顆淺色的腦袋上揉了一把，並獲得兩幅疑惑的表情。

「知道妖精集會怎樣最有趣嗎？」文森特露出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

就連夏洛特都能看出來的不懷好意。

長長的哨音迴盪在低地，引起了所有與會妖精的注意力。

「看看這是什麼？該不會是剛釀好的月光花蜜吧？」文森特朗聲說道：「那我就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戴米安倒是沒看出這個人有哪裡不好意思，這傢伙甚至還用魔法讓蜜罐漂離草叢沐浴在月光之下。

更像是赤裸裸的挑釁。

各式各樣的妖精從停留處聚集過來，斑斕的花紋在月光下反射出絢麗奪目的色彩。

「好看吧？」

「⋯⋯我們會變成明年的花蜜嗎？」夏洛特開口詢問。

「我覺得會。」戴米安沈痛的接道：「不如我們把文森特留下來做賠償吧，看要當肥料還是苦工都不錯。」

「哈哈哈他們才不要。」文森特招惹了一圈，回頭抓住兩名夜遊夥伴：「走了！」

雖然搞不懂原理，但戴米安和夏洛特知道文森特會飛，還搭過一次便車。

眼皮上的汁液發揮了最後的效果，戴米安看見他們飛行的路線上留下了藍色的痕跡——比貓咪腳印朦朧、但又比月光花明亮。

文森特帶著他們略過無數的樹梢、群蝶追著他們飛舞。夏洛特的髮辮被風吹散，但戴米安看見他伸手扯了一下文森特長長的髮梢、又迅速的把手縮回去。

「⋯⋯帶著人飛跟自己飛有什麼不一樣嗎？」反正自己不是司機，戴米安決定問問「駕駛」的感想

「啊？還行，你們跟元素的親和力很高，蠻好攜帶的。」

「花蜜的親和力也很高，但你沒有拿。」夏洛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還放了一瓶酒。」

「啊呀。」被發現了。

戴米安有時候真的很想知道魔法師朋友到底在想什麼。

「所以這齣是為什麼啊？」戴米安回頭看著追上來的妖精哭笑不得。

「很壯觀不是嗎？」

妖精只追到森林的邊緣便放棄了，三人降落在稍早的草地上。

「夏洛特，你的相機還在身上嗎？」戴米安突然想到。

「在哦！鏡頭蓋也有蓋好，啊……」夏洛特從包包裡翻出相機，接著發現孤單的快拆板：「忘記腳架了。」

「在我這裡。」文森特像變魔術一樣地從身後拿出摺疊好的腳架。

戴米安好奇地繞到他背後看了看：「從哪裡變出來的？」

文森特將腳架還給夏洛特，笑瞇瞇的彈指，細長的魔杖出現在他手上又拉長化為鐮刀的外型，最後又在彈指間消失。

「我可是魔法師，會點魔法不是理所當然地嗎？」

「謝謝你的回答耶，感覺完全沒有解釋喔？」戴米安深吸一口氣，微涼的空氣沁人心脾：「待會有什麼打算？飛回去？」

「月色不錯，先送你們回去吧。畢竟夏洛特的方向感實在是非常感人……」文森特抬頭看了看月亮的高度，走到夏洛特身邊用幾根指頭拎走他剛收拾完畢的魔法側背包：「好了，這個歸我了。」

「……！」夏洛特伸直了手、甚至墊起腳尖試圖拿回自己的包包，同時還不忘反駁：「從這邊回去頂多半個小時、我還記得路！」

「喔，是嗎？那待會讓你帶路，到家門口在還你？」文森特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地向側邊躲過戴米安的援手：「再背這麼多東西就要長不高了——」

「你自己就不會嗎？」夏洛特拿出魔杖，試圖換個方式拿回側背包。

「不會啊，這又不重。」文森特把空著的手搭在戴米安肩上：「而且戴米安和我都比你高起碼——一個包包這麼長？」

「……」這是什麼背包搶匪發明的新計量單位。

搶不到側背包的夏洛特最後選擇了帶路。

走在前頭的是夏洛特、接著是戴米安，最後是背包搶匪文森特。

「上次有這棵樹嗎？」夏洛特疑惑的看著和周遭的圓葉樹格格不入的大樹。

他決定照著印象繼續走。

月亮升到最高點後緩緩地下移，遍地的月光花隨著時間流逝開始變得黯淡。

「夏洛特你看，那邊那棵樹是不是跟剛才的很像？」

「說不定這片森林也有會走路的樹喔？」文森特加入討論：「想像一下，巨大的樹木拔出樹根、悄悄的繞路到前面等著我們……神秘樹木會帶我們去哪裡呢？」

「不會去哪裡。」夏洛特無視了文森特的假設：「我看到上次的石頭小徑了……繼續走就會到了。」

夏洛特記得森林邊緣的小徑沒有岔路，直直的通向艾爾蒙莊園前。

區隔莊園內外的鑄鐵大門滑順而無聲地打開，通向主宅的道路兩側燃起了燈。

「哇。」有點壯觀，戴米安想。

「有人進出的時候就會亮。」夏洛特習以為常的表示：「半夜想在花園散步的話也會亮哦。」

「嗯？但我來的時候沒有……啊，不對。最開始有亮一兩盞，溜走之後後面的就沒亮了。」

「你真的有夠可疑耶。」、「那大概是路燈覺得你不需要照明。」

同時開口的戴米安和夏洛特相識一眼後噗哧一笑。

「勸你們友善一點喔？不然我半夜再來敲一次窗戶。」

不知不覺，三人又回到了先前踏上傳送陣的地方。

主屋前的燈一直亮著，體態豐滿的老管家站在門前等候。

「我回來了！」

「打擾到您的休息了嗎？抱歉。」

「我送他們回來，值班辛苦了。」

三人走上前和老管家打招呼，戴米安和文森特的語氣明顯拘謹了不少，夏洛特有些疑惑地眨眨眼，接著他的側背包落回他的懷中。

文森特仗著身高拍拍友人們的腦袋，在兩人反抗前笑著轉身，他瀟灑的揮揮手：「那我要先回去……了？」

瀟灑離開的計畫被來自背後的阻力阻撓，文森特原地等了幾秒後終於表示：「你們有沒有考慮過直接喊我的名字？」

——非要拉頭髮是怎麼回事？貓嗎？文森特半是放棄的回身。

「怎麼了？」

拒絕承認晃動的東西有某種吸引力，夏洛特的視線飄移了一下才下定決心似的轉回來：「管家爺爺說還有空的客房。」

「不，他剛才沒……」

「雖然我也住在客房，不過沙發可以借你。」戴米安的餘光看見管家點頭，心虛頓消的開口。

「的確還有空的客房，就在帕芙洛娃先生的房間隔壁。」管家先生做了一個請進的動作：「您來的時候應該有經過。」

「……那就麻煩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