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ardest Part》─9

空氣隨著話語而凝固，十龍之介在叫喊時不自覺地用上了精神力，在他強烈希望兩人住手的盼望下，兩個哨兵被無形的觸絲綑綁於原地。

「已經沒事了。」十龍之介一手握住一個哨兵的手，語氣柔軟得像是剛出爐的吐司，溫暖蓬鬆，使得哨兵們不再那麼緊繃。他能感受到兩人躁動的精神能量，屏障形同虛設，漏出來的思緒強烈而混亂，也許連剛覺醒的嚮導都能輕易讀取。

天是個大白痴！為什麼不說真話！明明就看起來那麼痛苦的樣子！氣死我了！

我才沒有說謊，我是真心的，他們幸福就夠了。我沒關係、不用管我，我只是⋯⋯我──

身為一個四級嚮導，十龍之介的精神力已能說是滂礡有力，同時安撫四個崩潰邊緣的哨兵也不在話下，更別提他正在撫慰的對象是他向來重視的九条天與八乙女樂，用盡全力也是應該的。他把自己的精神能量分為兩股，並從兩人精神屏障的縫隙中穿入，將狂躁的精神能量包裹住，這才慢慢地梳理。

由於已經有過精神連結，鹿餅自然地走進了八乙女樂的精神世界中，並快速地找到了正在一團雜亂中掙扎的蕎麥麵。公鹿發出呦呦叫聲，獵豹自然地被聲音所吸引而接近，並委屈地蹭著牠的小夥伴。鹿餅溫柔地舔了舔蕎麥麵華麗的溫厚毛皮，牽引著對方從混亂中走出，而兩隻動物所走過的地方都恢復成原樣，一片寬廣的草原逐漸顯現。

八乙女樂發現自己可以動彈了，他緊抓住十龍之介的手，整個人像是被洗滌了一般，心情平靜得不可思議。他垂下眼，蕎麥麵正盤在他的腳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而另一方面，由於九条天並沒有跟十龍之介進行過精神連結，所以十龍之介的梳理有些困難，而且九条天的防備心很重，精神障壁的裂縫很快就合上了，使得十龍之介只能進行最簡單的梳理。

哨兵的狂躁終於歸於平靜。

「天、樂，我們在一起吧──！」

就連身為當事者的兩名哨兵都還沒有意會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十龍之介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彷彿不一氣呵成、他接下來就會失去再度開口的勇氣。

「反正我們三個人都不想分開，那就不要分開就好啦！」事情其實沒有那麼複雜的⋯⋯經過先前六彌凪的那番話、加上此刻感知到了哨兵們的思緒，茅塞頓開的十龍之介下定決心：「別忘了我可是四級嚮導喔！別說是兩個哨兵，就算天和樂你們是四個哨兵也不成問題！」

話語剛落下的那刻，全場瞬間寂靜。

只剩下被他的哨兵們護在遠處的六彌凪激動又熱情的掌聲。

「真是太完美！太棒了！十，你說的真好！」金髮嚮導就只差沒吹口哨表達鼓勵了。

「⋯⋯」率先反應過來的九条天，無奈且煩躁地看了一眼將自己吵得回過神的六彌凪，這才將視線轉回以錯愕又訝異的目光注視自家嚮導的八乙女樂、以及──後知後覺地漲紅了臉的十龍之介。

「龍，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我──」

「啊，對、對不起，天，我太自以為是了，你應該會希望和更厲害的高級嚮導結合對吧。抱歉，我一時緊張就──」

「我不是那個意思！」看著這名嚮導、同時也是自己最親近的友人帶著如此的歉意低下頭，九条天不禁氣急敗壞地打斷，好不容易在安撫過後恢復的冷靜又消失得半點不剩：「我──」

「喂喂，等等，你們要繼續在這裡講這種事情嗎？不好吧。」一聲中氣十足的嗓音突兀地介入，不僅阻止了不該在此地說出的話語脫口而出的危機、也撲滅了九条天差點引火自焚的微小火苗。

有些事情，就算是實情，也不該由「九条天」說出口，他不應該忘記。

「……」將粉色的眼瞳朝一旁望去，他毫不意外地看見了那名個子雖然嬌小、氣勢卻永遠比所有哨兵都強的和泉三月。

感受到對方從眼神中傳達出的感謝，和泉三月聳聳肩表示別在意，繼續說道：「你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吧。需要的話，我能提供場地喔。」

「啊？要讓他們來我們家談嗎？」生怕他們再度打起來的二階堂大和面有難色。

「齁呦大叔你怎麼這麼小氣！」覺得這名家人實在很沒義氣，和泉三月皺起眉：「不然算了，去fonte chocolat好了──」

「不，沒關係，不用麻煩了。」點頭向六彌家的幾個人表達謝意，終於恢復成那個彬彬有禮、從容不迫的九条天，他轉動粉色雙眸看著那兩個自己最親近的夥伴。

「──去九条大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