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ardest Part》─7

「我知道了，祝福你跟龍百年好合。」九条天這麼說著，露出了被粉絲們譽為「天使微笑」的笑容：「真是太好了，我⋯⋯我很高興。」

啊，至少我身邊的人可以獲得幸福，太好了。

九条天已經強迫自己麻痺了。

他的人生早在從七瀨天變為九条天的那刻開始，就沒有了自己選擇的餘地。

「你們之後有打算辦婚禮嗎？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記得告訴我。」九条天不想看八乙女樂現在的表情，卻也不能讓對方覺得自己沒有在看他，於是視線放在了八乙女身後的樹梢。

「天，你——」

「雖然不知道日期，不過如果是近期的話我本人可能無法親自到場，還有一些善後工作還沒有做完。」九条天如同往常一樣露出了無奈的笑，好像他真的很想去參加這場根本沒有開始籌備的婚禮一樣，「別擔心，我會送禮的。」

「不要再這樣笑了！」八乙女樂無法再忍耐這一直在假笑的傢伙，大聲吼道：「天，不要再說謊了。」

「你在說什麼？」九条天雙眼圓睜，還歪了歪頭，「我沒有說謊啊，我是真心祝福你跟龍的。」

「真是受夠了！我真的超級討厭你的這種態度！」八乙女樂狠狠地抓住九条天的衣領，「如果你連自己都能騙過的話，作為朋友的我⋯⋯又該相信什麼！？」

九条天張了張嘴，像是想要說出什麼，但最後吐出的卻是刻薄非常的毒液。

「鼎鼎大名的八乙女樂小少爺不會自己獨立思考嗎？相不相信我是你自己的選擇，怪到我身上很奇怪。」

「我就是想相信你才叫你不要再說謊了啊！」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相較於八乙女樂連手上青筋都浮現的憤怒，九条天卻是在這樣激烈的情緒面前顯得越來越冷漠，粉色的雙眸彷彿覆蓋了一層薄霜：「我說的話可都是發自內心的──」

「少騙人了！連你自己的內心都欺騙很有趣嗎？！」用力一拉，八乙女樂強迫對方的眼眸在極近的距離下只能望著自己、無法逃開：「這樣你真的就滿意了嗎？你看著我再說一次！」

「⋯⋯對，我很滿意。」那雙粉色的眸子平淡地眨了兩下：「我不懂我有什麼需要覺得不滿意的？」

「你──」

「我的兩個好朋友順利結合了，我為他們的幸福感到高興，這樣的想法有什麼不對？」輕而易舉地掙脫八乙女樂的手，九条天從容地整理了下被拉皺的衣領，才再度抬頭：「不然我還要怎麼想？我不懂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八乙女上尉。」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的真實想法，虛情假意的祝福誰稀罕啊！」八乙女樂握緊了拳頭。

「我說過了，那些祝福是真心的，你哨兵的聽力難道是裝飾？」一再強調的話語令九条天也忍不住不耐煩了起來，豎起的眉暗示著隱忍的怒意：「我真的不知道你一直說的『真實想法』到底是什麼⋯⋯可不可以不要隨便幻想別人的真心？那已經超越失禮的範圍了你知道嗎？老實說，我覺得這樣很噁心。」

灰眸倏地瞪大了。

「⋯⋯幻想的？你居然說是幻想？還說很噁心？」

毫不遲疑地抬起頭，九条天直視著那名因過度震驚而呈現喃喃自語狀態的好友，尖銳簡短地拋出話語。

「沒錯。」

三秒鐘後，八乙女樂舉起了拳頭。

「你這傢伙都把別人的關心當成什麼──？！」

九条天其實可以躲過八乙女樂的攻擊，但當他與對方盈滿著憤怒與悲傷的眼眸時，他⋯⋯動不了。臉頰上傳來的疼痛如斯鮮明，他卻無法對友人的暴力行為產生絲毫負面情緒。

「你滿意了嗎？」九条天面無表情地揮開八乙女樂的手。

「你為什麼不閃開！？」八乙女樂更加憤怒了，「你明明就可以——」

「我以為這樣你會比較高興。」九条天冷漠地打斷對方，「而且你的攻擊對我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力道太輕了。看來你的訓練量有待加強，八乙女上尉。」

「你！！」八乙女樂已經氣到無法組織言語，然而九条天的態度卻讓他有一種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他不管說什麼、做什麼，對方根本不願意接受。明明兩人正站在彼此面前，他卻覺得這個人離他遠得不行。

他到底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