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ardest Part》─10

「龍是認真的嗎？」

剛到自己的房間，九条天便迫不及待地說出了他的問題。

一路上他都處於一種恍神的狀態，而且開車時他還感受到樂跟龍用精神溝通說著什麼，雖然他無法介入他們的無聲談話之中，但他大概可以猜到他們說了些什麼。

無非就是剛剛為什麼兩個哨兵會打起來，以及⋯⋯後續的打算吧。

「我是認真的。」十龍之介雙頰泛紅，但態度非常堅定，「我不想因為跟樂的連結而使得天離開我們，而且我可是四級嚮導，就算有兩個哨兵也沒問題，我可以的！」他又重複了一次剛剛在哨兵塔前說的話，足以表明決心。

「天跟樂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我一個都不想放開。」棕髮嚮導堅定地訴說自己的想法，說完才發覺自己說出了多麼羞恥的話語，「我⋯⋯會不會太自私了？明明天值得更好的嚮導——」

「不會。」九条天打斷了對方的叨叨絮絮，他不想聽到十龍之介說出任何貶低自身的話語，「龍不需要自卑，你已經是一個很棒的嚮導了，而且我相信你不會止步於四級。」

「天⋯⋯」十龍之介感動得抓住九条天的雙手，「所以你這是答應要跟我結合了嗎？」

「樂不會介意？」九条天看向站在十龍之介背後的八乙女樂。

粉紅與銀灰互相映照，他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有種已然交融的錯覺。

「我想跟你們一直在一起。」八乙女樂說，他走向前，將手搭上他的嚮導與他未來的哨兵家人手上，「龍的等級注定我不會是他唯一的哨兵，反正都是要跟人分享，還不如選一個熟悉的傢伙。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會對龍很好。」

「⋯⋯不害躁的傢伙。」九条天低聲抱怨，但臉上的笑意卻是掩不住。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按照九条鷹匡的期望去與一個對九条家未來有幫助的嚮導結合，但是，十龍之介與八乙女樂卻強勢地擠進了他的世界，告訴他，他們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九条家背後的勢力縱橫交錯，他⋯⋯其實不想把他們拉近這個噁心的環境之中，樂只要一直是樂，龍只要一直是龍就夠了。

「樂跟我說了你們打架的起因。」似乎是察覺到九条天的猶豫，十龍之介拋棄了所有的羞恥心，說出內心最直白的想法，「你說你為我們的幸福感到快樂，但要是我們的幸福沒有你就不完整呢？」

「龍⋯⋯」

「天，我知道你是因為在乎我們才會選擇退讓、我也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你們兩個在這方面真是一模一樣呢。」苦笑著嘆口氣，高大的嚮導張開雙臂，把兩名比自己矮的哨兵一起攬進臂彎裡：「別忘了我可是嚮導喔，那種事情你們就算沒說、我也能稍微感知出來的。」

「咦？」這下子不只是九条天，連八乙女樂都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龍，你的意思是說，你都知道了嗎？」粉色的雙眸有些訝異地看著嚮導。

「不、不算都知道啦⋯⋯九条家的情勢、貴族間的問題，我還沒有很了解。」被問得有點心虛，十龍之介放開了兩人，搔搔臉：「但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簡單的事情，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就是我的覺悟──如果是跟你們在一起的話，我覺得自己什麼都做得到。」

隨著話語落下，十龍之介的鹿型精神體也出現在這個空間中，用溫柔的眼神望著兩名哨兵，最後，才將視線定在九条天身上。

「天，不管你背負的是什麼，請讓我一起分擔吧。」

「龍⋯⋯」

可以的話，他真的不希望有任何人被牽扯進來。這沉重的壓力是他自己選擇的、那姓氏背後的黑暗是他自己接受的，因此受影響的也只要是他就可以了，反正這是他用來換取利益的代價、這是他應得的。

為此，他甚至連最親的雙胞胎弟弟都推開了。

眼前這兩人，他應該要拒絕的才對，他只要開口就能結束一切了。

但他的鷹型精神體卻搶先在他開口前出現在了這個空間中，撲著翅膀降落在嚮導肩上。

「天⋯⋯」十龍之介終於露出了笑容。

而九条天只能看著對方的鹿餅朝自己走來、低下頭蹭著自己的胸口討摸，並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撫過那短而柔軟的漂亮毛皮。

「對不起⋯⋯」待這句近乎嘆息的話語溜出微啟的唇縫，九条天便感覺到精神領域的一處彷彿被連繫了一條通道，嚮導的思緒以比精神溝通更清晰的方式朝自己湧來。

『天，你建立聯結的話語怎麼是道歉啊⋯⋯』不用透過思緒，從十龍之介的表情上便可讀出滿滿的無奈。

「你這傢伙⋯⋯道什麼歉啊！」旁觀全程的八乙女樂終於忍無可忍地喚出自己的精神體，並命令獵豹朝九条天撲過去：「這種時候不該道歉吧！」

利用五級哨兵的反射神經穩穩地將獵豹接殺，九条天沉默地看了看已不再帶有排斥感的哨兵精神體，將臉埋進掌心、彎起了嘴角。

「⋯⋯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