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Beast
Nolan Ainsley整個斯溫頓家族都知道,安斯里雙子是除了長相以外,其他地方都近乎相反的存在。
哥哥烏蘭冷靜自持,知識理論掌握快速,對局勢及金流走向敏銳、有自己的一番見解,不時有人拿他戲謔他的父親,說這小子以後肯定會超越老爸的成就。
弟弟諾蘭的腦袋就差多了,然而卻是個第一次拿刀就能劃傷訓練導師的凶狠小鬼。問他怎麼做到的,他回答曾在遠處看過導師訓練別人,以及,直覺。
Father稱讚烏蘭聰明伶俐,然後笑說諾蘭是頭野獸。
黑手黨世界複雜又純粹,憑本能行動的傢伙意外有用處。一點束縛、適當餵養、偶爾野放,這小鬼能成為斯溫頓最兇猛的看門犬。
兩兄弟一隻腳踏在世界陰影裡,卻少見的沒被吞噬進去。
帶著些許其他目的,也或者是父親有意干預,雙子被送進西城公學就讀,住宿制的學校在隔離黑手黨社會上起到一定作用,Father說的話沒有完全成真。
但也只是「沒有完全」。
◆
安斯里雙子年紀還小的時候並不像現在那麼好分辨。
他們留同樣的髮型、穿同樣的衣服,諾蘭不笑,便難以認出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
幼童需要學習的知識不難,那時諾蘭還學得跟烏蘭一樣好,他們同進同出,做同樣的事、取得同樣的成績,同時肚子餓,也在夜晚同時因惡夢驚醒。
直到大人們發現烏蘭的體能跟不上諾蘭。
他們倆個是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學習能力也該是一樣的。
烏蘭是精明的孩子,或許是他偷懶,又或許他是需要施加壓力的類型。
將自己擺在高位的訓練師這般猜測,於是鉛塊壓彎烏蘭的背脊,地面生出藤蔓纏住咽喉,他的雙腳陷入泥沼,步伐難以邁進。
察覺雙生兄弟如被灼燒喉嚨的呼吸,諾蘭更加賣力企圖引走剝奪者的視線,剛開始有用,卻萬般沒想到累積起來之後引起反效果。
帶著冷冽味道的金屬發燙,一絲白煙自上頭裊裊消散,作為最後手段的武器十秒前仍壓在烏蘭腹上,震盪出窟窿也震碎一束薊花,彩炮般在空中噴散後落於地面。
諾蘭跪在噴濺狀的花瓣裡嚎啕大哭,將花瓣沾得到處都是。
早上他剛被打斷牙齒,前排的牙可笑的缺了一顆,講話時氣流穿過空洞老讓他覺得發涼,現在卻覺得那個洞回到剛掉牙時的狀態,溫熱潮濕、充滿鐵腥味。
那些帶紅的花瓣也黏上了諾蘭的舌與牙。
他像垂死掙扎的幼獸般慌亂無措,但固執的擋在兄弟面前對著敵人們尖叫咆哮。
蓄在眼眶的水液不斷滴落,諾蘭看向兄弟的視野模糊,卻莫名清晰看見了烏蘭臉上的表情。他的雙生兄弟鎮定得像是感覺不到任何事物。
他彷彿出生至今只學會這個單字那樣不斷呼喊兄弟的名,烏蘭以手勢安撫他,在他止住抽噎之後看向以為能推動進化而施加審判之人。
神情森冷、眼底幽焰冰冷刺骨,烙鐵痕跡攀生到烏蘭的皮膚上再也無法剝離,劇痛侵蝕神經到足以令他麻痺的地步,他一字一句的說,隨之呼出的吐息帶著極地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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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蘭到底說了什麼,諾蘭也記的不是那麼清楚了。
但他牢牢記得,在他還只會哭、還只能哭的時候,烏蘭已經向前走了很遠的距離。
當時,他們才六歲。
那晚剝削者們以為手段可行,卻錯估烏蘭的清楚通明。
諾蘭亦是如此,他終於徹底搞懂他與烏蘭的不同之處。
他在訓練上仍舊努力,逼迫自己到了苛刻的地步。不再只是為了分散視線,而是為了讓烏蘭不必再接近不喜歡的東西。
其實很簡單不是嗎,讓那些東西在踏入之前消失就好了。
他終究是長成了野獸。
駐守在孤獨城主領地前的森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