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legram创始人被捕后，俄罗斯军方担心机密泄露
Yaroslav Trofim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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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政府对法国政府逮捕Telegram创始人杜罗夫(Pavel Durov)一事的反应异常愤怒。
Telegram对莫斯科来说不仅是一款社交媒体应用程序。俄罗斯士兵和间谍依靠它进行战场通信，包括引导炮兵、协调行动和收集情报。
“许多人开玩笑说，逮捕杜罗夫实际上是逮捕了俄罗斯武装部队的首席通信官，”俄罗斯议会顾问、前高级军工行业高管Aleksey Rogozin说。
在2022年入侵乌克兰后，俄罗斯军方很快发现其部队之间很难沟通，而且其未加密的无线电通信很容易被乌克兰人拦截。鉴于俄罗斯武装部队自那时以来的迅速扩张，现代通信能力一直很稀缺，而且现在依然如此。
与此同时，传统的苏联技术已被证明不适合一种新型战争，在这种战争中，无人机以及图像和视频的即时传输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俄罗斯和乌克兰军队都已开始依赖商业平台。乌克兰人更喜欢Signal或Discord等西方供应商，而俄罗斯人选择Telegram是因为该公司的总部设在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该国与莫斯科保持着良好关系。他们认为这款应用程序更能抵御西方信号情报的渗透。
“虽然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情报传输、炮火瞄准、无人机信号广播和许多其他事情目前都非常频繁地通过Telegram进行，”Rogozin在Telegram上说。他的父亲是一位参议员，曾任俄罗斯驻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简称：北约)大使和俄罗斯航天项目的负责人。
俄罗斯军队通过手机网络或星链(Starlink)卫星终端使用Telegram，星链最初由乌克兰军队独家使用，但现在，在乌克兰被占领土上，俄罗斯部队使用星链的频率增加了。
华盛顿智库Silverado Policy Accelerator的董事长Dmitri Alperovitch表示：“Telegram并不是俄罗斯军方官方认可的通信系统，但其私人聊天和直接消息发送系统在战术上仍被士兵和一些军事单位用于战场协调。”
为军事单位提供无人机、夜视镜、车辆和其他援助的俄罗斯志愿者几乎只通过Telegram开展活动。该服务还为拥有数百万订阅者、与俄国防部密切合作的俄罗斯战争宣传者提供了一个利润丰厚的社交媒体平台。
“杜罗夫被拘留本身并不一定会在俄罗斯引起如此大的反响，除了一种情况。事实上，它是这场战争的主要信使，是机密军事网络的一个替代品，”俄罗斯国家电视台记者、莫斯科市议会副主席Andrey Medvedev在Telegram上写道。
一位运营著名为Callsign Osetin的热门Telegram频道的俄罗斯士兵表达了许多战友的担忧：“如果有敌人进入Telegram，那我们就完蛋了。很多情报都是通过群聊传递，有的加密有的没加密。”
虽然杜罗夫曾吹嘘Telegram“私密聊天”的加密级别，但这并不是该应用的默认设置，而且设置起来很麻烦。据一些分析师称，该网络平台上的大多数消息都不是端到端加密的。
考虑到这位企业家2014年已离开俄罗斯，俄罗斯政府对杜罗夫在法国被拘留一事的反应比预期的要愤怒得多。
2014年，杜罗夫放弃了自己创建的社交媒体平台VKontakte的股份，以避免不得不遵守俄罗斯情报部门的要求，俄方要求他提供一些乌克兰用户的详细信息，这些用户加入的组群与反对莫斯科支持的总统亚努科维奇(Viktor Yanukovych)的“广场革命”(Maidan Revolution)有关。
上周末，杜罗夫在巴黎机场被拘留的消息传出后，几名俄罗斯议员公开呼吁用几名被俄罗斯拘留的西方人来交换他。离开俄罗斯后，杜罗夫获得了法国、圣基茨和尼维斯以及阿联酋的国籍。
周三，法国司法当局对杜罗夫提出初步指控，包括拒绝配合对Telegram平台上非法活动的调查。他受到法庭监督，被禁止离开法国，如果罪名成立，他可能面临最高10年的监禁。
俄罗斯媒体报道称，政府机构已广泛发出指令，要求删除Telegram聊天记录，但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否认政府曾下达这样的命令。俄罗斯联邦议会国防委员会副主席Aleksey Zhuravlev表示，俄军将能够轻松替换掉Telegram，这一说法遭到了俄罗斯知名军事博主的质疑。
俄罗斯对外情报局(SVR)局长Sergey Naryshkin最近表示，他认为杜罗夫不会向法国和其他西方政府泄露任何可能损害俄罗斯的信息。“我相信他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这位俄罗斯情报部门负责人接受塔斯社(TASS)采访时表示。
一位西方高级官员表示，如果杜罗夫决定合作，俄罗斯安全机构可能会遭受巨大损失，但他是否决定合作根本无法确定。
另一个西方国家的情报官员表示，除乌克兰战场之外，Telegram对俄罗斯情报机构在欧洲开展破坏活动也至关重要。这位官员说：“从俄罗斯政府对此反应的警惕程度来看，他们似乎真的担忧。”
开源情报研究员Christo Grozev表示，法国和其他西方执法机构不太可能迫使杜罗夫交出Telegram的源代码。Grozev曾在俄罗斯情报官员克拉西科夫(Vadim Krasikov)的审判中为检方作证。克拉西科夫于2019年在柏林杀害了一名格鲁吉亚裔车臣活动人士，并在近期的多国换囚行动中得以返回莫斯科。
“但俄罗斯人会推测，他们会对法国人和美国人可能会向杜罗夫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感到不安，”Grozev说。“这种恐惧会让俄罗斯人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如此公开地提出这个问题，就是在向杜罗夫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不应该与任何人合作。”
杜罗夫曾吹嘘Telegram消息的加密技术优于Signal和Meta Platforms的WhatsApp等平台，这两个平台在俄罗斯都被屏蔽。今年5月，杜罗夫转发了一篇文章，声称Signal被美国情报部门渗透，其领导层助长了“美国支持的海外颜色革命”——这是克里姆林宫最喜欢的话题，指的是在俄罗斯周边国家和中东地区推翻独裁统治者的民众抗议活动。
今年4月，乌克兰军事情报机构HUR抱怨Telegram屏蔽了其用于在俄罗斯和被占领土收集情报线索的机器人。几个类似的用于招募的乌克兰机器人账户也被封锁，其中一些后来被恢复。
“我们不希望Telegram成为暴力工具，”杜罗夫当时在他的平台上发帖称。
虽然Telegram在2018年被俄罗斯封锁，当时杜罗夫抱怨他无法去俄罗斯探望父母，但他在2020年来到俄罗斯，俄罗斯监管机构取消了限制。次年，俄罗斯国有银行VTB帮助Telegram进行了10亿美元债券筹资，其中一些债券由俄罗斯投资者购买。
“我们知道，为了不披露广场起义活动人士的数据，杜罗夫在2013-2014年做了很多事情，也牺牲了很多，”Center for European Policy Analysis高级研究员Andrei Soldatov说。“我们不知道的是，他在2020年与俄罗斯官员达成的协议的条件是什么，对Telegram的禁令根据该协议得以解除。”
杜罗夫当时表示，解除禁令将对俄罗斯国家安全产生“正面影响”，并表示，Telegram已经开发出在不牺牲用户隐私的情况下消除“极端主义宣传”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