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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賓出門替柯洛莉娜跑腿時聽見了街邊男人的碎語。

「唉，陪我老婆出來逛街真是要命啊。」在女裝店的外頭蹲著兩個男人，時不時地敲打一下自己的小腿，看上去像是腿痠極了，「怎麼這麼能逛？」

「你就別說了吧，我陪我姐出來才叫要命。」那個看上去年輕一點的男人一臉怨懟，手上還拎著幾個袋子，「你老婆好歹還會心疼你，我姐使喚我起來那是毫不手軟——你沒看人都進去了，東西還都堆到我這裡來。」

兩個男人同時歎了口氣，扭回頭去，店裡的女人們正巧望了出來，臉上立刻堆起了笑。

陪女生逛街很累嗎？

凱賓提著柯洛莉娜吩咐的東西往回走，搔了搔後腦，倒一點也不這麼覺得。

柯洛莉娜跟他出門的時候從來都是速戰速決，拿了自己要的東西就走，旁的連看都不看一眼，簡直跟執行任務時規劃路線一樣有效率極了。

這哪裡累了？有時他想幫著拿東西柯洛莉娜還不讓，特別是裡頭有牛奶的時候，他頂多就是拿著柯洛莉娜的錢包幫兩手滿滿的她付款。

——直到鎮上新的冒險者百貨開幕，凱賓再也不這麼覺得了。

那日一早凱賓就被柯洛莉娜叫了起來，「該出門了，凱賓！」

「開幕優惠呢，晚點去搞不好人就多起來了。」

被柯洛莉娜拽著刷牙洗臉吃完早餐，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凱賓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柯洛莉娜的神情，神采飛揚的。

怎麼只是買個東西而已能讓她這麼開心。

後腦的馬尾掃了幾下，他有些困惑地悶著頭跟在柯洛莉娜身後走。

新開幕的冒險者百貨品項比舊的店鋪要多得多，柯洛莉娜一進門就兩眼放光，這裡摸摸那裡看看，或者拿著不知是什麼用途的穿戴用品在他身上比劃了下。

想起那天蹲在街邊的那兩個男人，凱賓莫名地感覺背脊有些發涼。

一樣樣商品被放到他手裡，眼見他快拿不下了，柯洛莉娜還去換了個大的購物籃讓他提著——一如既往的有效率，最大號的購物籃她一拿就是三個，自己一個，凱賓一手一個。

挖掘用的十字鎬、探路用的火摺子、禦敵用的煙幕彈丸、照明用的煤氣提燈、攀岩用的鉤爪，每一項冒險必備的用具柯洛莉娜拿的數量都不少。

甚或裡頭還有凱賓見都沒見過的東西，七彩繽紛叫做標記球的東西，一瓶暗黃色的粉末，說是扎營時塞在周圍能阻擋蟲子跟普通野獸，店員說那是雄黃粉。

還有比尋常尺寸要小得多，方便攜帶的隨身式鍛刀石——雖然他怎麼樣都想不到這東西何時能派上用場，但還是被柯洛莉娜放進了購物籃裡。

凱賓倒沒什麼意見，柯洛莉娜想買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只不過看著時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柯洛莉娜還是興致勃勃的沒有要收手的打算，跟在她身後的凱賓提著兩大籃商品，有些閒得發慌。

他隨手拿起了個籃子裡的標記球，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這顆寶藍色的小球有什麼功用，倒是外殼捏起有些軟。

一邊拋著小球玩，凱賓亦步亦趨地跟在柯洛莉娜身後，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商品又一次挑起了柯洛莉娜的興趣，她停下腳步彎身查看，本來就離得不遠的凱賓差一點就要撞上她，只得趕緊煞住腳步。

人是沒撞上，只不過那顆被他上下拋著的小球頓時脫離了掌控，直直往商品展示台上墜落。

啪！全倒！

如果是保齡球，柯洛莉娜都要替他鼓掌了，只可惜這一罐罐被撞倒的並不是球瓶，看著噴濺到四周的寶藍色顏料，柯洛莉娜錯愕地眨了眨眼。

轉回頭去，連凱賓身上都沾了點，衣褲還有鞋尖濺上了點點寶藍——離他這麼近，柯洛莉娜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後背肯定也沾上了。

肇事者看著展示台上的一片狼藉，呆愣在原處似乎還沒意識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凱賓。」聽見柯洛莉娜的叫喚，凱賓猛地回過神來。

一抬頭，柯洛莉娜唇角扯著笑，他卻彷彿看見了柯洛莉娜頭頂生出了尖尖的惡魔犄角。

他幾乎想拔腿狂奔，柯洛莉娜先一步揪住了他的耳朵。

「給我過來！」

回到家，凱賓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確認自己的耳朵沒被柯洛莉娜給擰下來。

闖禍了以後柯洛莉娜扯著他的耳朵帶著他到老闆娘面前，不住地道歉賠禮，老闆娘看了眼情況，樂呵呵的說沒事。

「以前在別的鎮子上開店的時候啊，也有帶著孩子一起來的。」黑髮裡夾雜著一點白髮的中年女子笑得和藹，「小孩子好動了點，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沒關係的，別太在意。」

儘管老闆娘這麼說了，柯洛莉娜還是一邊道歉，不顧老闆娘的推拒把被顏料沾上的商品全都買了下來。

有些心虛地瞄了眼柯洛莉娜，連馬尾都垂了下來，凱賓低低地開口，「柯……」

「對不起……」

還在處理兩人被顏料浸染的衣物，柯洛莉娜的動作停頓了下，歎了口氣

「我一頭栽進去就沒發現時間到底過了多久。」

「所以——」停下了動作，她轉過身來雙手插著腰，「以後有這種情形就馬上告訴我，知不知道！」

凱賓愣愣的點了點頭。

看著他耷拉下來的馬尾，柯洛莉娜歎了口氣，將一小杯牛奶放在他面前，「趕緊喝了去洗澡，也不知道你的頭髮上有沒有沾到。」

捧起了杯子，身後的馬尾又歡快地擺動起來。

——從髮尾甩出了一點藍色顏料，濺在地板上。

看了眼地板再看看背對著他的柯洛莉娜，凱賓克制住自己的馬尾，悄悄地用腳踩住了那塊沾有藍色污漬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