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ulpture

早上的諾丁山還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因此貓沒有帶傘出門。然而剛過正午，古董店窗外的天色顯得灰濛，看來隨時都可能降下大雨。比起壞事已經發生，那種明知會來，卻不曉得會在何時來臨的等待期更令她厭惡。

門口老舊的木門發出尖銳的聲響，貓下意識地看向聲音的來源，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週末假期在校園外遇到教授應該是多數學生都不想發生的事。對方的目光與她的碰在一起，接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好像早就知道會在這裡碰見她似的。

「教授假日的行程是跟蹤女學生嗎？」她在毛蟲走近自己時開口問道。

「純屬巧合，也許我們注定會相遇。」

貓皺了皺眉頭，隨即轉過身漫無目的地在店鋪裡走動。她不知自己感到煩躁的原因是他的話語，還是因這句話被他講得太過草率。

她不知道他對自己究竟保持什麼樣的情感，而他們之間的身份也不適合她繼續探究。

她的餘光掃到一座灰白的復古雕像，一名人類女子半躺地摟住眼前的天使，迫切的樣子像是想抓住生命，而天使俯身深情地望著女子，兩人的臉龐近得幾乎要吻住彼此。他們不過是冰冷的石雕，深沉的感情卻從中流淌。

「邱比特與賽姬。」不知何時走到她身旁的毛蟲忽地開口道。

貓揚起眉毛，倒也不是特別意外，畢竟他知識涵蓋的範圍向來廣得令人詫異。

「你也知道這個神話？」貓明知故問。

賽姬美得讓人民遺忘了美神維納斯，讓祂的神殿淪為廢墟。於是邱比特奉母令，要使賽姬愛上醜陋的怪物。但當愛神見到賽姬時，卻因她的美而分心，不慎讓金箭劃傷了自己，墜入了名為賽姬的愛情。

「當然，一見鍾情的故事我很熟悉。」他金黃的眼眸映出貓，語氣像是意有所指。

窗外嘈雜的雨聲打斷了貓的思緒，她看向外頭，看著地面上漾起的小水花，密集地像是壁紙的花紋。

她的目光飄回毛蟲身上，然後是他的手，握著一把黑傘的手。如果不想變成狼狽的落湯雞，她今天勢必得跟著他行動了。

「爛蟲，你等一下要去哪裡？」

「看妳想去哪裡。」

「不會淋雨的地方都好。」

「那要去我家嗎？」

貓沒有拒絕這項提議，她自己也感到意外。

*

傘外的雨聲對比傘內的寧靜，讓貓感覺他們身處在另一個世界。兩人側邊的身體緊緊靠在一起，這是她平常會感到抗拒的距離。毛蟲的視線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貓即使不看他都能感覺到。

「別這樣。」貓冷冷地說道。

「我做錯什麼了嗎？」毛蟲的語氣絲毫不受她無禮的態度影響，而是保持一貫的平靜。

「一直盯著我看。」

「沒辦法，喜歡一個人時滿眼都會是她。」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公寓的大門也恰好被打開。

*

毛蟲的唇吻上她的，從聽到他的提議時，貓就有預料到事情的走向，但她沒有阻止這一切。

毛蟲緊緊摟住貓的腰，力道大得與他纖瘦的身材形成反差，他炙熱的唇讓她幾乎喘不過氣，於是她抵住青年的胸膛，試圖推開他。發現到懷中少女的動作，毛蟲停下了動作，立刻放開手。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就是惹她生氣。

貓的異瞳銳利地盯著他，但他沒有被她的眼神勸阻，而是伸手輕撫她臉旁的髮絲，試圖以最輕柔的觸碰卸下她的防備。每個吻與撫摸都彷彿是羽毛落在她身上，毛蟲就像是在對待珍貴的易碎品那般小心翼翼，他的溫柔讓貓漸漸把刺收回去。

見貓不再掙扎，毛蟲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他的手探入她襯衫的下擺，一路向上，在碰觸到胸前小巧的山丘時，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讓他停下。但毛蟲只是輕笑，他修長的指尖撩起貓的內衣，在白皙的乳肉下緣來回磨蹭。青年的愛撫讓貓不禁發出嬌吟，抓緊他的手也因酥麻感鬆開。

她隨即止住自己的呻吟，蹙眉看向眼前的青年。他的面色保持一貫的平靜，但雙頰卻染上情慾的紅暈。貓很少能摸透這個男人的思緒，但她能肯定此刻的他很想要自己。

她不想讓他稱心如意。

但胸前的觸感讓她渾身發熱，理智被快感剝奪。毛蟲還沒罷手，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頸部，親吻轉為吸吮，一點一點地留下紅印，摟住少女腰間的手收得更緊，像是想將她揉進自己懷裡。

他腿間的硬物抵在她的下腹，蓬勃的慾望喧囂著，青年邊吻著貓，邊將她抱上柔軟的床，不知翻過多少書頁的手，慢條斯理地脫下少女的衣物，直到她赤裸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看著衣著完整的青年，貓的心中漾起不快，「只有我脫不公平。」方才的撫弄讓她眼神迷離，本該是氣惱的話語，此刻卻有氣無力地吐出，像是撒嬌地催促。

「那妳幫我脫吧。」他輕聲地在她的耳邊低語道。

貓站起身，俐落地將毛蟲的外衣一件件脫下，讓他們同為初生到世間時的模樣。看著此時的毛蟲，貓不知為何想到了方才看到的雕像，即使他的身形絲毫不像邱比特那般充滿肌肉線條。

也許是他看著她時的那種眼神。

貓不願承認那背後的感情是什麼，也不願相信這種虛無飄渺的感情。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比起恨意，更令人感到恐懼的似乎是愛。

毛蟲欺身將唇落在她乳房的尖端，快感把她從複雜的情緒中抽離。貓的雙腿一軟，跌坐在床沿，毛蟲順勢壓上她嬌柔的身軀，堅挺的性器在濕漉的穴口磨蹭，試圖擠入她的體內。

貓扭動腰肢，她也迫不及待了。隨著兩人的結合，貓發出輕嘆，她立刻摟住毛蟲的頸子，抬頭吻上他的唇，希望以此阻止自己發出害臊的聲響。

她索吻的舉動對毛蟲而言是莫大的鼓舞，他的舌尖在她的口中穿梭，在吻與吻之間發出滿足的低喘。他在每個深吻間挺腰，舉動透著最熱烈的渴望，就像是對待戀人那般，他緊抱著貓，好像生怕她消失似的，他每次的插入都挺進最深處，緩慢而深刻，讓貓想要更多，讓兩人的慾火不斷燃燒。

像賽姬對邱比特那般迫切。

她不是雕像中的任一人，而毛蟲讓她聯想到了兩者。也許他的愛足夠撐起兩個人。

從兩人交合處響起的淫靡聲音讓快感更加刺激，貓呻吟著抓緊毛蟲，指尖在他光裸的後背留下鮮紅的刮痕，毛蟲的撞擊逐漸加快，逼得她到達頂點，她顫抖著身軀，將無處可逃的嘆息從兩人的親吻中釋放。

高潮後的貓逐漸從情慾中回過神來，她忽然為自己剛剛一閃而過的念頭感到可笑。

她承擔不起那樣的感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