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

《Rose》

知更鳥

黎權&黎彌

紅花擱淺在岸邊







三朵紅玫瑰佇立於桌上,高傲地審視整個空間,夜晚的寒冷凝結成水珠,在那豔麗的花瓣上,守著最後一點倔強,忍住沒有滑落。


喀噠。


金屬打火機掉在地上,角度正巧關上了火苗,掐住了險些點燃的意外。


黎彌彎腰撿起它,接著繼續把玩。


沒有開燈的房間裡,手裡的熱源是唯一的光,在他臉上忽明忽滅,堪堪照亮他臉上的表情時,輪廓又模糊成影。


喀咂、喀咂、喀咂。


火光的律動,有意無意地跟著另一個房間隱隱傳來的嗚咽聲,火苗竄起又熄滅,竄起又熄滅,掩蓋了另一個曖昧的節拍、溢出的喘息。


喀咂。


——被他一手掐滅。








「嗚啊?!嚇我一跳!抱歉,我不知道這裡還有其他人。」


黎彌聳聳肩,舉起手裡空的馬克杯晃了晃,那位陌生且慌張的女性立刻意會過來,側身讓出了飲水機前的位置,轉身之際不忘遮掩住身軀,即使那過曝的白肉根本無法被遮擋,她仍羞怯地躲到一旁,眼神透露了她慌亂的心思,臉色一會紅、一會白,不知道腦袋裡正翻攪著什麼樣的思緒。


但那都不是黎彌在意的重點,他的眼神淡淡掃過了女人的身軀,在她的手臂上停了一瞬,而後轉開。


那纖細的手臂內側,紅色的痕跡若隱若現。




「早安,兩位。」


含著笑意的聲音突然出現,而聲音的主人——黎權,緩步朝著兩人走來,隨意披上的襯衫鬆垮地掛在他身上,就如同他接著的動作,他從背後擁抱住女人,一手摟著她的腰肢,一手牽起她的手腕。


吻落在她軟嫩的掌心,紅花延著手臂一路綻放。


「你、在外人面前別、別這樣……。」


女人察覺到黎彌投過來的視線,立刻羞得想抽回手,可那纖細的手腕怎能逃出成年男性用力的禁錮,掙扎了幾下發現無法掙脫後,只能害羞地背對黎彌的眼神,蜷縮在黎權胸口。


「彌可不是外人哦,他是我可愛的弟弟。」


聽到此話,女人更加羞恥了,想到昨晚的種種可能都被這位弟弟聽見,她羞得不敢再想,只得把頭更加埋入黎權的懷裡。


女人鴕鳥似的模樣逗笑了黎權,他笑著抱住女人,輕吻女人的髮璇——


眼神卻緊盯著他的弟弟,眸裡盈滿戲弄的笑意。


用馬克杯遮擋住兩人膩歪的舉止,杯子圓形的底部正巧遮住了黎權的眼神和黎彌此刻的表情,他不動聲色地維持著喝水的動作,快步離開現場。


杯裡沒有水,他也只是緊咬著杯緣。






叩叩叩。


敲門聲剛落,外頭的人便推門而入,對於這個不屬於他的房間再熟悉、自然不過。


黎權自顧自地走向書桌旁,給桌上的花瓶又添了一朵紅玫瑰,而後走到床邊坐下,對著房間的主人,他的弟弟,黎彌。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並張開了雙手。


黎彌頓了一下,仍是走了過去,坐在哥哥的大腿上,如往常一樣。


「彌很香呢,剛洗完澡?」


感受著頭頂上的吸氣聲,黎彌不知道該先吐嘈他們用的是同一牌洗髮乳,還是該回答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最後,他選擇了沉默。


黎權見弟弟沒有回話也不惱,只是寵溺地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護手霜。


「洗澡完馬上用護手霜,皮膚會更容易吸收。」


他擰開了蓋子,擠出白霜膏體,在掌心裡捂熱後,才牽起弟弟的手,開始為對方抹護手霜。


長年握筆操刀的指頭覆有一層薄薄的繭,搓揉著他的指腹、輕按著他的掌心、摩挲著他的手臂,時不時與他十指相扣,而又分開,那雙厚實的手滑過的地方,都泛起細細的癢、淡淡的熱,膏體被均勻的抹開,散佈在他整個手臂上。


花香盈溢,恍惚之間,黎彌把頭埋在哥哥懷裡,他聽見哥哥在笑,然後髮璇處就傳來一點重量,香氣太濃郁,讓他分不清這味道到底是源自護手霜,還是桌上那瓶玫瑰花。






那晚,黎彌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站在海邊,潮水有一下沒一下的打在他腳腕上,冰涼的觸感非常真實。


但,他知道這是夢。


海風撲在臉上,除了鹹味,他還嚐到了淡淡的花香,他尋著望去,那是從遠處吹拂而來。


遠遠的,一紅色的長形物向他漂來。


他就這麼站著不動,直到那物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海風裡的花香也越發濃郁,裡頭試圖被隱藏的鐵鏽味也越發清晰——


最後,那物在浪潮的推搡間,擱淺在他腳下。


一纖細的手臂,上面佈著點點紅痕,掌裡還握著一支玫瑰。


黎彌只是靜靜地、冷漠地往後退了一步。






喀咂。






火光在他手裡點燃,而後落下。


星火竄起,這次,卻沒有那麼剛好的被熄滅。


玫瑰花瓣燃起,大火照亮了他的輪廓,清晰地照出他此刻的表情。


他笑著,放任火苗肆意燃燒。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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