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nKyotto《Written in the Stars》試閱

RenKyotto《Written in the Stars》試閱

栗也@lyyevaca


  掀開窗,清涼的晚風輕輕拂過臉龐、撩起的髮絲撓癢著頸脖。

  宛若洪流般的深沉黑夜湧入視界之中,點點星光綴在如墨的畫布裡;銀亮的月牙高掛於天,在夜幕中散發著靜謐的光暈。

  將雙手橫置於窗台,他倚靠著仰望眼前的夜晚光景。偶爾能隱隱聽見從池塘傳來的聲聲蛙鳴,伴隨著貓頭鷹深沉的低鳴,為這遼闊的夜色增添了些許生氣。

  這一天晚上,是極其平凡的夜晚。同時,也依舊是個不見蒼月的夜晚。

  清楚地認知到這個事實,Kyo落寞地輕吐一口氣。雖然是可想而知的結果,他還是不由得替抱有丁點期待的自己感到惋惜。

  自從那一次、受到蒼月的祝福而奇跡似地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那顆蒼藍之月了。既沒有任何的前言告知、也沒有半句的原委交代,靜謐的藍月就像是自顧自地完成了任務一般,將他送到了這個世界、自此消聲匿跡,不再出現。

  Kyo對於蒼月這麼做的理由深感納悶。即便他因此獲得了停止生長且較為健康的身驅、不再長時間因病痛而苦惱,Kyo還是想知道,蒼月選擇他的原因。

  打開窗戶望向遠在天邊的夜空,尋找夜裡散發微光的月亮。為了能夠遇到蒼月,像這樣每晚開窗看夜景的行為已經逐漸成為了Kyo的習慣。時間久了,他對於總是撲空的結果也早已見怪不怪了。就算見不到蒼月,像這樣吹吹晚風、賞賞夜晚風景,老實說也不是什麼壞事。

  不過——

  「……Kyo?」

  他一直覺得平凡無奇的夜晚,在這一天晚上有了些許變化。

  那似曾熟悉的聲音讓Kyo抬起撐在掌中的腦袋,有些訝然地低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在宿舍大門前方的矮階上,一抹似乎是剛站起身的高挑人影佇立在那。

  乍見那抹身影,Kyo頓時瞠圓了雙眸,梔子色的眼裡滿是意外。

  儘管夜色將對方大部分的特徵都溶於黑暗,頭上那散發著翡翠螢火的雙角還是足以讓人辨識其真面目。在這個時間點還能見到對方醒著,是極其罕見的情況。畢竟,那可是在他們這一群人當中,作息最健康的傢伙。

  與他同住於這間宿舍、與他參加同個社團的外星人——行徑難以捉摸的Ren Zotto。

  就在這一天,他成為了與他一同共享這片夜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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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後面,Kyo的語氣愈來愈咬牙切齒,彷彿連Ren的裝傻都踩上他的地雷一樣。即便他的臉上仍掛著滿面的笑容,那梔子色的眼裡也沒有絲毫的笑意。至於被影射的本人則好似沒聽懂其中的暗諷,明明那繃不住裝傻的姣好面容早已洩漏笑聲,他卻依舊像是初次聽說一般,新奇地瞠圓雙眸。

  「Wow,我不知道原來Kyo還有認識別的外星人耶。」

  「噢,那還真是不湊巧,以上說的都是你呢,MR. REN ZOTTO YOU FUCKING ALIEN GUY。」

  「Oh!意思是Kyo認識的外星人只有我一個嗎?」

  不曉得為何,Kyo的回應明顯飽含著累積已久的無奈與憤恨,被指名道姓的外星人卻彷彿完全沒感受到其中的情感,更是荒謬地綻開笑顏,湖水綠的眼裡閃爍著星點。

  見狀,他感覺如此誠實吐露的自己跟個笨蛋一樣,乾脆白眼一翻,百般無奈地抓亂繽紛顏色的髮絲、吐出又重又長的嘆息。他已經懶得再花費力氣與精神應對這不可理喻的外星人了。

  「嗯,對,沒錯。你說的都對。」

  「那……我想跟你說一件事,行嗎?」

  「你要是說什麼很鳥的話我就把剛才說的全部寫進歌詞裡。」

  「噢放心,不是胡鬧,我發誓。」

  「……行,你說吧。」

  雖然他的直覺告訴他,對方十有八九又打算胡鬧,但是看在對方誠懇的態度上,Kyo姑且還是環起雙手,試著相信Ren是真的想說正經的話題。

  獲得頷首同意的Ren立刻睜大雙眸、欣喜若狂地揚起笑靨。湖水綠的眼瞳左右游移著,在夕陽餘暉之下閃爍著燦爛的色澤。他小心翼翼地張開帶有獠牙的嘴,磁性的嗓音緩緩落下。


  「……Kyo,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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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名青年不是人類。打從最一開始、在他們相遇的那時候,他很快就察覺了。

  不僅是因為那異於人類的外表,而是這畢竟是在夢裡、還是身處宇宙,照常理來想,會遇見一兩個異形生物也不足為奇。所以當青年向他友善地介紹自己、聲稱自己是外星人的時候,他不疑有他的相信了。

  不過,他並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並非對方沒有向他提過,而是他單純的聽不懂。

  那種像是亂碼具象化一般的語言,以他的認知根本無法釐清、基本上也說不出那種發音。因此他只以「外星人」來稱呼對方,同理,他也讓對方稱呼自己「人類」即可。

  他既沒有要自報身家的意思,也沒有要與對方成為朋友的打算。他們只是碰巧在夢裡這空無一物的星球相遇的存在、哪天不再見面都不奇怪的過客。

  人類與外星人——他們之間的界線劃得非常明確,不會過問彼此的隱私或理由、也不會過度干涉彼此的行為。他不會問外星人從何而來,對方也不會對他身上的傷痕提出疑問。兩人的話題僅侷限於這虛無的宇宙當中,這樣剛剛好的距離,讓他感到十分舒適。

  比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接近一些,比情同手足的朋友疏遠一些。非常平衡的狀態。

  「這次想走到哪裡呢?」

  「走到想停下來的時候。」

  「還是一樣隨心所欲呢。」

  「倒是沒叫你跟上來。」

  「你也沒說我不可以跟來。」

  「噢,所以你現在還打算跟我玩文字遊戲啊?」

  像這樣輕鬆而愜意、能夠不必在乎他人眼光或忍受自身病痛、與誰進行著毫無所謂的談話,也許,正是他未曾想真正離開這片虛無宇宙的原因吧。

  停下腳步的同時也讓身旁的外星人跟著駐足,他在坑坑疤疤的地面席地而坐,與對方一同仰望起眼前比黑夜還要深沉的天空。

  他不曉得自己一個人跟與外星人一起欣賞的風景有什麼不同,不過,至少和對方待在一塊的時候,他會試著多提起一點興致,讓自己願意抬起頭、看看這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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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的見識尚淺、對人類的了解還過於不足導致。為了滿足對人類的好奇心,他嘗試多與校內的人類結識,雖然這無意間導致了他的粉絲後援會成立,可卻沒有讓他產生同樣深受吸引的感覺。

  幾經嘗試之後,Ren這才發現,自己並非對「人類」這一種族產生好奇、而是被「Kyo」這名人類少年吸引了目光。

  若是對他惡作劇,他會深感荒唐地對他烽火連篇地說教;若是說些不適時宜的黃腔,他會瞠目結舌地叫他閉嘴;若是想與他加深關係地貼上去,他會百般不願意地想掙脫雙臂,就像總是怪叫著從他手中逃脫的貓一樣。

  嬌小的、單薄的身影,明明是穿越自異世界,卻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人類。看上去兇猛得好似攻擊力極強,實際上卻手無縛雞之力。對於來自異星的Ren而言,這樣充滿矛盾的人類,更是勾起他的好奇心的存在。

  雖然他對於Kyo的了解還尚未把握完全,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恍然不覺間,他發現自己經常在思考著關於Kyo的事情。

  不論是目光、思緒、相處時間,第一時間浮現在腦海裡的,自始至終都是那人類少年的影子。

  從人類的感情分類來判斷,這似乎是一種名為「喜歡」的情感。

  Ren對此異常的平靜,就像是明白了單純無比的事實一樣,意識到自己的感情變化、十分淡然地接受事實。

  或許是種族之間的理解差異所致,他的感性似乎比意想中還要單薄——至少和人類相比。不過,這份情愫在他與其他緋聞對象之間抱有的感情究竟有何區別,Ren還是覺得有些曖昧模糊。


  「Like」、「 Love」。


  若他平時對其他人的情感是以「Love」表達,那麼他對Kyo的這份情愫,又該如何闡述呢?

  他還未能掌握其中的不同,但他想要和對方更加親近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也許,只要比照與其他男性朋友之間的相處方式,應該多少能傳達自己的情感吧?


  如此天真認為的他,在聽見自己並非Kyo心中的第一位時,腦袋徹底化為了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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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y,外星人。」

  「我得跟你說件事。」

  人類向他坦露,自己可能快要無法繼續踏足此地的預感。

  他沒有任何的根據、也沒有絲毫的把握,只是「猜測」自己快要離開這片宇宙,而對他作出的坦白。

  不是商量,而是純粹的告知。如同平時那說著這一天遇見什麼無聊蠢事一樣,口吻相當的平淡。

  ——即使眼裡有著千百個不願意。

  ——即便聲音裡隱約參雜著顫抖。

  ——儘管他悄悄地將指尖握成拳。

  人類也依舊接受了將來不得不消逝的現實,向他吐露了事實。

  畢竟,這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場夢。

  他並沒有感到驚訝,不如說這名人類居然能停留在這夢境與現實的夾縫如此長久的時間,才是讓他訝然的情況。但——得知了自己可能不會再見到對方,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湧上了些許的落寞。

  縱使這一切都是必然會發生的未來。

  「嗯,我知道了。」

  「……你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副『知道了』的樣子。」

  「呃,難道我一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表情嗎?」

  「你一副『好喔』的樣子。」

  「那是什麼意思?」

  「……欠揍的意思。」

  「好喔!」

  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而人類也彷彿受到牽引一般,受不了他這蠢樣地無奈一笑。

  是啊,這一切都是必然會發生的未來。

  是不論誰也改變不了的現實,是他們必須接受一切的事實。

  但若是在這道夾縫完全崩落之前,多留下一些笑容、多留下一些回憶——

  那麼、即便不再見面,那些時光也會停留在他們的記憶當中,永不散去。


  他希望,在人類的腦海中,他能夠留下一些屬於自己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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