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lse and Shimmer in the Desert

#Noctyx #PsyBorg 🔴🟣

Legatus, Mermaid & PsyBorg
Paro: Legatus 505
設定：Love, Death, Robot. Fish Night
私設多，一切源於腦洞 

『通訊失敗，請再試一次。 』

司令官收回輕放在側頸的兩指，緊握住方向盤在心裡發誓，等任務結束要向執政官請示長假許可。幾個小時後（或者只有十幾分鐘），Fulgur Ovid 在車子引擎不再爆出悲鳴的同時停止咒罵，長按喇叭代替內心的情緒。

綿長的公路不見盡頭，車窗因為稍早與 I’mprint 纏鬥碎了半扇，細砂參雜在風中，強行磨損脫臼的人造關節。司令官呼了口氣，終於肯在四下無人時，吃痛地瞇起雙眼。該死敏感的觸覺。他將椅背後靠，一邊看向窗外，一邊放鬆身體試圖減緩疼痛，他關上雙界伺服器，打量這鳥不生蛋之境。

夜空突兀閃現幾道閃電，銀灰色的 IIs 轉動幾下，FulgurOvid 確認生化眼沒有故障後將頭探出車窗。原先暗沉的夜出現大片亮斑，一束強光猝不及防撲面而來。

沙漠裡遇見極光？見鬼。司令官來不及閃躲，回頭看向方才穿透自己頭顱的紫色閃爍，一尾線條勾勒出輪廓的人魚出現在夜裡，似是生命體，徜徉在海洋星空。

司令官扶住幾乎肢解的手臂走出車外，再度啟動雙界。

一片荒蕪什麼也沒有。也對，畢竟沒有誰願意在廢棄的道路邊設計虛擬幻象。

雙界開與關的前後景色幾乎沒有區別，除去方才的人魚消失無蹤。

司令官不可置信，反覆將伺服器又開關了幾次。

關，眼前的人魚在空中轉了一圈。

開，四周再度黯淡無光。

關，人魚朝司令官的方向眨了眨眼。

開，夜空不再如海洋，萬星璀璨。

Fulgur Ovid 拉開與人魚的距離，只剩微弱電力的右手緊緊握拳。一人一魚相互對峙，人魚絢紫帶粉的眸眼好奇打量陌生人，尾鰭左右輕晃，如鬼魂穿透後方挲挲作響的樹葉。他在空中悠哉轉身，半空中出現一圈圈水藍色的漣漪。

沒有胸部，是隻雄性人魚。

雖然保持戒心，直覺卻告訴自己眼前的生物沒有危險。加入軍團成為 Legatus 505，Fulgur Ovid 與太多不同型態的 I’mprint 交手，到各地完成無數任務，但他卻未曾遇過如此景色。

司令官想估計是 IIs 故障（或是腦袋壞了），他看著人魚悠哉地擺動身體，展示起柔美的身體——眼前的人魚虛實難辨。明明只有線條勾勒，卻彷彿可見呼吸時的胸膛起伏，以及魚鱗與肌膚交界處引人遐思的細膩。

Fulgur Ovid 平靜接受胸口微妙的波動，見人魚微啟雙唇說出幾句話，周遭卻只有風一片寂靜。

「你說什麼？」司令官問。

後者搖頭，細長的手伸向遠方。

不待人魚做出下個動作，倏忽之間強烈的風起翻湧成海嘯。司令官轉身，視線所及已是一片色彩斑斕，身邊突現嫩黃色的海獅拍手嬉戲，螢光黃輪廓的章魚穿透他的肩膀，橘色小丑魚埋進暗紫的海葵之中，還有角落一隻緩慢移動的艷紅海蝸牛。

沙漠公路淹漫成海底隧道，溽暑與悶熱被涼風取代，細細一聞有海的鹹味。

人魚再度張開雙唇，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次司令官讀懂了，面對未知，他傾向沉默。

紫色眸眼眨了眨，人魚主動釋出善意 ——Uki, Uki Violeta.

人魚說完不再等待回覆，無聲哼了兩句，勾起食指，示意擅闖海底世界的陌生人跟上，頭順著尾鰭的方向轉了一圈，心情愉悅地向前游行，尾端拖曳出一道長長的紫色星軌。最後人魚在公路外的草堆停下，指向夜空的光鏡，光鏡邊緣的光束順時鐘旋轉，似洶湧的暗流，中心點越加明亮，逐漸浮出一幅色彩鮮豔的世界。

人魚轉身開口，司令官從唇線的變化讀出正確的發音，「They are Noctyx.」

畫面中的五人興高采烈勾肩搭背，互動裡流露出深厚的友誼。從不須穿著 TB 服或特殊設備這點，Fulgur Ovid 辨別出這是大衰落前的時空，他看向人魚茫然卻羨慕的眼神，轉頭仰望光鏡裡的紫髮男人。

紫髮男人和人魚的長相一樣，他身邊站著與司令官面貌相同的人。

Fulgur Ovid 距離光鏡太遠，人魚友善地招手，低指草地，要司令官過來躺下。後者不再拒絕，他知道那個世界，也好奇地想窺探更多，因為那裡和樂融融的氣氛自己不曾有過。

除卻紫與紅，Fulgur Ovid 也注意到身穿橘黑的棕髮少年。那個竊盜。司令官瞇眼，對那些狀似不經意的可愛舉動不以為意。原來他也一樣，竊盜在那個世界不再痛苦，臉上堆滿笑容，不時出現在螢光黃髮色的警察身邊。

司令官表情冷淡，躺在草地看著海底星空中的影像如幻燈片切換：那群叫 Noctyx 的人用電腦玩連線遊戲，殺戮與血腥只存在螢幕後的虛構；他們喝酒放聲歌唱，醉得東倒西歪呼呼大睡，互動平凡而日常。

They are Noctyx.

They，Fulgur Ovid 注意到人魚的用詞。

畫面停在空無一人的包廂，身旁的人魚正在哼歌，可惜司令官無法聽見。

人魚察覺視線，伸手將光幕變得黯淡，下一秒海水在星空中退潮，悠閒的海洋生物從高空低游至矮草堆上。

空氣裡的深沉海域退去，彷彿以赤裸的雙腳踩踏，便能撫觸細沙。淺藍線條的浪花規律地拍至沿岸，司令官的車旁出現一棟小屋。從窗戶看入，屋內的景色和稍早的光鏡一樣飽和鮮豔，仍在 BTF 紀元，溫馨的房間裡剩下紫與紅的兩人。

Look，人魚動唇。

司令官看著體態較為圓潤的「自己」，對方憨傻的笑令他嗤之以鼻。人魚敲敲手指，窗內房間的床頭櫃上點起了暈黃暖光，他的笑意更深，期待與司令官共享屋內的畫面，窺探正緊緊擁吻的情侶。

Fulgur Ovid 注意到人魚游向自己，他們的距離很近。

「PsyBorg.」人魚這次的口型做得更為明顯緩慢。

司令官開始比手畫腳，指著屋內兩人正在床上交纏的景象，「你晚上靠這個解決慾望？」

人魚歪頭，在司令官的眼神和手勢裡看出調侃。他回得從容不迫：「你來的話，就不需要了。」

司令官狀似未聞，拋出另一個問題：「你認識他們？」

人魚搖頭，緩慢伸手，示意對方觸碰自己。司令官很快看懂意思，沉默了幾秒後將掌心向上，等待著人魚的指尖滑向冰冷的掌間。溫暖。司令官腦中冒出這個字詞，全身如海水流過，被觸碰的下臂泛出詭譎的光，手臂中央的顏色逐漸透明。

幾分鐘後，他的半隻手臂只剩輪廓被線條勾勒。

人魚睜大雙眼，深深吸一口氣。

這一次，Fulgur Ovid 聽到了他的聲音。

「You heard me!」整條魚尾像蟒蛇般纏住司令官，人魚望向繁星，抓緊時間追問，「You heard me, right?」

Fulgur Ovid 看著機械手臂變成紅與黑的螢光線條，詫異地發覺疼痛如退潮迅速消退。腦中浮現 BTF 時的東方傳說——水鬼抓交替，司令官轉動著變得更加透明的手臂，「人魚真是邪惡的生物，亙古不變。」

「我叫 Uki，我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人魚不否認，看著屋裡熟睡的銀髮男人，「Fulgur Ovid，你跟他一樣。」

Fulgur Ovid 沒有回話。

「只有名字一樣。」人魚無所謂，視線轉至陷入溫暖懷抱的另一個人，「裡面的那個人類也叫 Uki。」

人魚說完，視線的焦點停至遠處的窗，他不再說話，哼起悠長的旋律。浪花繾綣，愛與惆悵在歌聲中流淌，司令官胸口一盪，迅速將被魚尾觸碰著的手臂抽離。

夜的海潮如泣如訴，人魚的眼神沒有溫度，亦無失落的情緒。他只是再度游向司令官，吸了吸鼻子繼續哼歌，然後俯身，在電力用罄、裸露出雜亂電線的殘廢手臂落下一吻。

Goodbye，人魚向司令官告別。或許，某條時間軸上，「他們」是小屋裡的情侶，Fulgur Ovid 會和叫做 Uki Violeta 的男人共度一生。

「你喜歡他。」司令官的語氣並非疑問，唸出這個名字竟有些陌生：「Fulgur Ovid.」

人魚停下，一字一句用力說出：「不，我愛他。」

屋內的情侶緊緊相擁，司令官知道自己和面前的生物不屬於那裡，而他與人魚甚至不在同個世界。現實只是無情的司令官巧遇了叫 Uki 的人魚，又或者根本只是他正在車內做一場荒誕的夢。

他聽 Chroma 說過這片陸地曾是海洋，人魚也許在此生活，可惜豐饒的海域因為人類肆虐乾涸，人魚最終只能以這種形式於夜而生，窺探另一個平行宇宙裡，擁有幸福的自己。

擁有幸福的紫髮男人翻了身打著呵欠，穿著大一號的襯衫，走到廚房至銀髮男人的面前，甜膩地索吻。他漂亮的腿間滿布性愛後的吻痕。

「我嫉妒他。」

人魚的語氣帶著怨恨，身體因天色漸亮而微弱，原先在黑暗之中的霓虹變得黯淡。人魚伸手企圖抓住 Fulgur Ovid，眼神裡沒有愛意，只有急躁。這次司令官沒有猶豫，在晨光灑落陸地時用力推開人魚的身體，專心觀察自己的身體變化。

他的手臂在遠離人魚後重新填入色彩，劇烈而真實的疼痛再度從腦核蔓延，傳遍四肢。

——Fuu-fuu chan, come with me.

人魚消失前，司令官聽見了這句話。

曾有人這樣子叫他，親暱的稱呼讓他頭痛欲裂。一點也不適合，Shut up。司令官咬牙，承受劇烈疼痛。

星空變得黯淡，Uki 繞離他的身體，四周的海洋生物像被陽光蒸散的泡沫。

一陣劇烈的困頓湧上，他頹然坐回車內，在烈日尚未曬得灼人前睡去，再度甦醒時已是豔陽蒸騰，司令官伸手握住方向盤，詫異地看著自己的手臂。

手臂變回暗紅與黑的金屬，但人魚親吻過的地方，傷口已經不在。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