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centage

→　0%

　　「我是山姆，山姆尼格拉。接下來開始確認委託內容。」

　　自我介紹、核對資訊，他明顯不想浪費任何時間在多餘的交談，視線在手機文件與你身上停留的時間大約為三比一，用十六分鐘計算則是四分鐘又零秒，彷彿多一秒的挽留都需加價。

　　簽名然後結帳，他會迅速完成委託，然後從你的世界退出。

→　15%

　　「這次是什麼？」

　　他省去自我介紹的時間，語氣仍然平淡，冗餘的對答仍可能收獲緊簇的眉頭與不耐，但關於委託內容的細節則除外。討論持續更久，能夠延續他的停留。

　　你發現他比外表來得更周到一些，即使這無法解釋為何他得準備這麼多備用方案。

→　30%

　　他似乎不再趕著離開。

　　即使你們的談話主題開始發散，例如即溶與磨豆的差別，糖粉與原味，你發現他不怎麼在乎吃食的口味細節，分不出卡布奇諾和拿鐵，穿衣哲學也只有方便，但他還是多少記得你提過的咖啡廳、餐館、義大利麵與海邊，只是仍然迴避你的邀約。

　　「我該走了......抱歉。」

→　50%

　　你開始會收到他的訊息，即使只是針對你某個提案的回覆，或生活近況的簡短問候。通知響起不限時間、地點，共同點是他的空閒。

　　——你的工作呢？

　　「結束了，現在是下班時間。」

→　70%

　　你知道他會看電影、知道他偶爾會窩在某個租片店的二樓打發時間。

　　知道他有一個不在身邊的朋友，以及他們以前做過什麼荒謬的傻事，誰總是冒著風險偷竊，轉手又把錢扔給路邊乞討的幼童；誰除了開車以外什麼都不會，卻拉著人開一間什麼雜事都接的店。

　　——這是你這麼不會開車的原因嗎？

　　「可能......嘿，等等，也沒這麼爛吧？」

　　你知道他的私人手機，知道話題的結束不是終結；知道他的運氣實在不好，但仍然帶著毫無幫助的幸運手環，可能是紀念、懷念、思念，也可能是固著於舊有的習慣。

　　或是忘了與誰告別。

→　90%

　　你幾乎去過了他生活圈裡的所有地點，知曉除了委託保密原則外的所有細節，但你仍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為什麼他總是任由你退出又踏入，出現又離去，狹窄的公寓裡日漸磨出一個人的習慣痕跡，卻又會突然消隱；為什麼他總是在馬路的另一側等你，衝著盼望的人招手寒暄，但又只甘願當個司機低聲道別；他稀有的邀請裡總是沒有下次，沒有下個月、下個星期或明天。

　　你確定你們不是一期一會，你只能如此確定。

　　——為什麼要露出那種表情？

　　「......」

．

．

．

．

．

→　100%

　　「留下來。」他說。「......拜託。」

Fin. ?

↓

→ - 100%

　　事情發生地很快，你的後頸被一把抓住，粗糙水泥地面磨破你的面容，劃上深淺不一的擦傷劃痕，你的脖頸被迫向左或向右，只能從髮絲間的餘光瞥見你狠毒惡作劇得逞後的收穫。山姆尼格拉沉著臉不發一語，但正如你所熟知的他，笨拙、感情用事、容易心軟，你理解，明白，他的沉默只是在逞著不發出困惑痛苦的嗚咽，一如他拿槍口扣住你的腦後，手卻無法抑止地顫抖。

　　為什麼。你彷彿聽到他的表情這麼說，未出聲也能挑明的默契讓一切變得諷刺、戲劇、不合邏輯，以至於他試圖解讀你的情緒與動機，卻一無所獲。

　　為什麼。

　　你似乎聽到了細微的抽氣，但情境不需驗證，即使山姆尼格拉的憤恨裡雜著哀痛，那也是理所當然，否則你無須先摔碎那些，再接著揭露。寂靜在空間裡蔓延，連呼息都很脆弱，要不是此刻你正被壓制，幾乎要分不出誰才是這場僵持裡的弱勢。

　　時間持續向前，山姆最終還是放棄牽制，轉而握住你被嵌著發紅的手腕，幾乎如昔；手心翻面，槍口被稍微推離，卻只是換了個準心——

　　兩槍。

　　子彈貫穿你的手掌，而他在你的痛鳴中離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