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pa(2/2)

(d)

要說你跟她，是這麼認識的：

那時是炎熱的夏季，因為多日的高溫你已有段時間沒有辦法好好進食跟休息，甚至還有些反胃，陳韋丞擔心你舊病復發，執意要親自帶你去醫院檢查，你本人則是自覺得沒那麼誇張，好好休息就沒事了，但為了安枕邊人的心，最後還是自己去了醫院一趟。

當時那個醫生是怎麼說的？

「Mr.楊，恭喜你，目前看來胚胎跡象穩定，等兩週後我們在來做一次檢查，到時應該就可以聽到心跳聲囉。」

看著超音波上那一團的白點，這是你跟她的第一次見面，單方面的。

拿著診斷單跟衛教單走出醫院大門，你有點拿不定該何時跟她的另一位製造者報告，摸了摸肚子，突然覺得有點神奇，原來已經有位神秘的房客在不告知的情況下偷偷住進去了，你心想。

於是在第二次門診過後的某個早晨，看著他傻愣在現場的樣子，你愉快的拉過對方的手覆蓋在自己的小腹上。

 「Congrat to be papa.」

這是你帶著她說出的第一句介紹詞。

(e)

每個月你會在門診見到這位房客一次，在雙色小小的螢幕上，看著她從一開始的小圓點發育長大，分出了頭跟小小的身體，開始有了四肢，小小的手掌跟小小的腳掌，五官逐漸出現，開始在你的出租套房裡翻滾、睡覺，或是透過肚皮跟你這房東打聲招呼，然後換來旁邊陳韋丞的驚呼。

你們有共識請醫生不要刻意告知房客性別，看著「活潑好動」在房內拳打腳踢的她，陳韋丞猜測大概是個男孩吧，並開始煩惱在家門外的小草地要架上小籃球框還是小足球門，你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Bro，想那個沒用，先煩惱以後他/她吵著要拉中提該怎麼辦吧。」換來對方更加誇張的哀嚎聲。

但你們都知道，不論房客以後決定要拉中提拉大提或是彈鋼琴打乒乓球，你們還是會全力支持她的決定。

畢竟你們是完全不一樣的個體，她只是在你這待了些時日而已。

還不繳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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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在那個晴朗的春日裡，當陳韋丞開出他有史以來最快的車速以及收到最多的罰單之後，她順利退房了，你們終於正式見面了。

那位將她帶到你面前讓你看看她四肢健全的護理師是怎麼說的？

「恭喜啊Mr.楊，是個健康的女孩呢，看看她，正在跟你問好喔。」

聽著她張大嘴巴賣力的哭著，你忽然覺得這大概是世界上最喧鬧也最壯麗的第一樂章開頭，也是第一次，你終於聽到她親自向你做的第一次自我介紹。

突然覺得眼眶發熱，心臟被揪的發疼，喜悅與空虛在空中被揉合成一團，跟著氧氣混著醫院的氣息進入你的鼻腔，滑入你的呼吸道到你的肺部你的心臟充滿你的血液，最後過多的情緒還是化做一滴眼淚悄悄地滑落。

澳大利亞的春季即將結束，夏季又將再度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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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被命名為陳夏，春天出生的孩子被賜與了炎熱季節的名。

親了親抱在懷中因為體溫偏高像團小火爐的小陳夏，你說沒甚麼，比起百花盛開萬物復甦的春季，你更喜歡的還是那個你與他和她第一次相遇的季節罷了。

你只是希望她能盛開如夏花般燦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