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in》

《Pain》

知更鳥

伊緹&蕾伊

你身上蔓延的傷




傷口提醒著疼痛真實存在,

揭開紫痂,

紅血流淌,

早已習慣了痛楚,

任由傷痕撕裂、蔓延至全身,

與痛苦並存。


蕾伊是被那不詳的氣味所喚醒,朦朧間她聞到濃郁的鐵鏽味,像是囚禁著什麼的地窖,陰暗、冰冷、潮濕,她驚醒過來,一起身,便看見伊緹坐在一旁。

伊緹聽聞動靜,便回過頭看向她。

而她才發現,那濃郁的鐵鏽味,來自——

傷口,伊緹掌中的傷痕裂開,鮮血流淌從指間的縫隙流下,染濕了純白的衣物、無垢的被單,而傷口的主人,伊緹,只是微笑著看向她,說道:

「早安?」

「你——」

蕾伊跳起翻身下床,準備去找些醫療的工具,但,一股牽制的力道制止了她的動作。

伊緹拉著她一縷髮絲,或許該說,從一開始就一直握著,鮮血混著她的紅髮,才讓那流淌的血液看起來多的嚇人。

「沒事的」

伊緹看出了她的慌張,他笑著又再度重複了一次,沒事的。

像是要證明他的話,他鬆開了握著紅髮的手,指節弧度緩慢地攤平,好似留戀、試圖挽留些許,朱色髮絲仍是從縫隙間滑落,而那掌心裡,沒有傷口的蹤影。

他伸出手,將手掌攤開展示在蕾伊面前。

「看吧,沒事的,真的別介意」

「……」

看見蕾伊仍是沉默,手掌隔在倆人中間,表情只能隱約瞧見。鬆開的手掌攥握,一根指頭豎起,輕點在她的鼻尖。

沒事了,無聲的安慰又重複了一次。

蕾伊坐回床沿,握住了那隻手,將臉頰置於那溫暖的掌心輕輕蹭著,手掌回應了她,也細細地撫摸她的側臉。

像小貓一樣,伊緹笑著搔了搔對方的下巴,換得對方呼嚕嚕的不滿瞪視。

「……我以為傷口裂開了」

她喃喃低語,看了伊緹一眼又垂下眸子,伊緹卻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

他無奈地笑了笑,雙手一攬將她摟入懷裡,吻落在她的髮頂,她彷彿聽見他又笑著說了一次:沒事的。

怎麼可能沒事……她心裡低咕,腦海裡又想起那天的事。

那是一如既往的早晨,她起了早前來喚醒伊緹,一進門她就看見了床旁的花瓶,可能是站的久了,瓶裡的鈴蘭有些萎靡,或許加點水會好些,她是這麼想的。

當她拿起花瓶時,伊緹正好起床伸了個懶腰,好巧不巧地揮到她的手,她沒拿穩,她應該要拿好的,花瓶從她手裡滑落、摔碎,濺起的碎片割傷了伊緹的手。

一瞬間,鮮血從掌中噴湧而出,染濕了白色的衣服,無垢的被單,也浸染了她的視野。


「真的沒事了……這不是妳的錯,別太自責」

輕吻落在髮梢,蕾伊感受到髮絲正被梳弄著,她將臉頰又埋入了對方的懷抱,默許對方的撫摸。

紅色的髮在掌中流動,宛如有生命力的血液,他同樣記得那天,傷口劃開的瞬間。

灼燒似的痛楚、從裂開處傳來熱度,他記得當下的疼痛,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即便那傷口很快就癒合了,他仍記得。

但更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她顫抖的瞳眸,緊盯自己的目光。

她無法愛人,他明白的,那不是愛。

但那瞬間的灼熱,在他隱藏很好的地方,燙出一個傷口,在他每次憶起那瞬間時,抽痛。


專注於痛苦,

因為那是唯一真實的謊言,

坦誠了試圖掩蓋的一切。


他一次次撕開那道傷痕,讓他快要隱藏不住的情感呼吸,他痛苦並享受著,感受他試圖抹殺的一切。她如果無法愛人,那便由他來愛,他會記得一切,記得所有事。


髮間的撫弄停止,蕾伊抬頭看向伊緹,後者也回望著她。

「……還是很痛嗎?」

「嗯?」

伊緹不解地偏了偏頭,再度伸手在兩人之間,攤開又握緊,證明手掌的靈活自由。

那為什麼……

她望進伊緹深沉的眼裡,沒有將疑惑問出口。

鼻尖傳來淡淡的鐵鏽味,從方才他握著的髮尾。


那為什麼你笑著卻像在哭呢?





如果沒有傷口,

痛苦是否不復存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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